留鶴山不理會他人的喧嚷,隻道:“派幾個人,去接危姑娘。”
杜鐵鏡早已站起了身,道:“杜某知曉危姑娘和雲姑娘所在何處,我一人去即可。”
如此,杜鐵鏡獨自出了大廳,剛巧在留家堡的大門口碰見了迎面走來的危蘭與方靈輕。他將留影的遭遇複述了一遍,再與危蘭、方靈輕討論片刻,都覺此事疑點重重,隨後危蘭欲要進門去見留鶴山,他便又要告辭往外走。
方靈輕道:“我們都回來了,你還要去哪裡?”
杜鐵鏡道:“楚秀姑娘已先回了有朋客棧,分別時她拜托我,一旦看見你們回來,就與她說一聲。”
但凡答應了別人的囑托,杜鐵鏡都會絕對完成。
他向著危蘭與方靈輕抱了抱拳,一個大跨步,跨過門檻,背影偉岸如山,往前方去了。
危蘭和方靈輕兩人則在這時進入了留家堡,片晌過後,到達堡內議事大廳,此時廳中已空無一人。倒是有兩名在廳外院子裡的護衛解釋道,堡主在剛剛下令眾人解散,獨自去了後花園,是以她們又很快往後花園的方向行去。
留家堡內的花園甚多,而這歲末凜冬季節,園中唯有紅白梅花盛放,兩人正行走於梅林之中,遽然間聽到一陣笛聲悅耳,循聲望去,只見遠處一座小亭裡有兩個人影對坐,依稀是留晚照吹笛,帶傷的留影傾聽。危蘭想了一想,沒去打擾,隻當未看見他們,徑直往前走。
反而是方靈輕多瞧了他們一會兒。
危蘭側首問道:“怎麽了?”
方靈輕猶豫了少頃,沒有說她看到眼前情景,腦海中竟倏地想起之前危蘭給她吹奏塤曲時的畫面,心念一轉,話鋒也一轉,道:“蘭姐姐,你從前和留鶴山見過嗎?”
危蘭頜首道:“五大派的掌派人,只有渺宇觀的傅觀主,我無緣識得。”
方靈輕道:“哦,那就罷了。”
危蘭笑道:“什麽罷了?”
方靈輕微微揚了揚眉,道:“我在想,倘若你和他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倒可以玩一個遊戲——你把你的劍藏起來,我們再一起站到他面前,不知道他究竟會把誰當成危蘭?”
這話裡的語氣竟帶了點孩子氣的頑皮。
危蘭聞言登時莞爾,道:“你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麽大了?”
方靈輕道:“難道你覺得我以前的膽子很小嗎?”
危蘭道:“你從前至少要謹慎一些。”
從前在廬州鬱家,那兒並不是如玉山莊的總部,方靈輕曾跟著危蘭到了祭拜鬱無言的靈堂——一個有許多鬱家高手在場的場合,她始終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不願意讓眾人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何況今時今日,她們要見的人,乃是高手中的高手,留家堡的一堡之主,她在這時候起了玩心,確實是出乎了危蘭的意料。
方靈輕的玩心本就一向很重,笑道:“我現在完全相信你,有你為我作保,留鶴山怎麽可能懷疑我?何況除了你,如今還有大名鼎鼎的大俠杜鐵鏡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她想,原來多幾個值得信任的朋友,感覺倒是很不錯的。
危蘭也笑了笑,思索道:“你說的遊戲是很好玩,可惜——”她眼中居然也露出少許遺憾,“我和留堡主從前雖接觸不多,但我想,他應該記得我的相貌,這個遊戲我們恐怕是玩不成了。”
危蘭自然也記得留鶴山的相貌。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池塘邊,留鶴山正坐在一個石桌旁,旁邊有數名包括留煙霞在內的青年子弟侍奉。
危蘭快步上前,向著留鶴山行了一禮。
留鶴山笑道:“許久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這位就是你的朋友?”
危蘭道:“是,她叫雲青。”
方靈輕展顏一笑,同樣當即向著留鶴山拱手行禮——盡管她對這五大派的掌派人可沒什麽尊重,但在什麽樣的場合,該做什麽樣的舉動,她是很明白的。
留鶴山道:“好,你們都坐吧。”
人說俠道盟五大派的五位掌派人,要屬留鶴山的性格最為溫和,這確實不假。方靈輕悄悄觀察了他片刻,隻覺他和留鴻信的氣質有一兩分相像,但他顯然比留鴻信更沉穩許多,且有一種留鴻信所沒有的、他也將其隱藏的宗師霸氣。
他在這時開門見了山,指著石桌上的藥爐,道:“兩位知道這是什麽?”
危蘭道:“杜大俠方才已與我們說過,是涅槃湯。”
留鶴山道:“那你們可知涅槃湯是什麽東西?”
方靈輕搖搖頭。
這搖頭絕不代表她不知道。
相反,她很清楚,此物的確是藥,一種價值連城的靈藥,江湖武林之中若有高手在修煉高深內功之時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只要服用了這數十種珍貴藥材一起熬製的涅槃湯,即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當然,想要真正見效,那得喝上很多碗,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而這些,都是從前方索寥在與方靈輕閑談之時告訴她的。
普通江湖子弟,則很少有誰聽說過此藥的名字。
因此現在,她一個來歷不明、師承不詳的“江湖遊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反正危蘭會說知道。
果然,危蘭點了點頭,說出了涅槃湯的作用。
留鶴山道:“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可以得出一個猜想,權九寒失蹤,是因他在練功之時走火入魔。而這燕玉龍是對他頗為忠心的一名屬下,終於在最近找到了他,正想辦法為他治療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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