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間,聶陽鈞隻覺心已涼透。
先前危蘭與方靈輕已向他提過多次,要他防著施鳴野對他下毒手,他卻是始終不信的。在他看來,這孩子雖不知為何走錯了路,但這麽多年來與自己的感情不假,無論如何不至於要了自己的命。
全是因為危蘭和方靈輕極力相勸,他才不得不答應她們,修練了六合真經裡記載的化石功,倘若真到了危急時刻,便依照她們的計策行事。但他內心深處,並不認為會有那一天的到來。
誰知,現如今看來……
聶陽鈞轉頭望向山巒,掩飾了自己神色裡的悲憤,冷冷道:“好,那我們分頭行動。”
少時,施鳴野眼看著聶陽鈞繼續向著左方向前 。
他則即刻返身,前往另一個方向找到了秋眠花的親信。
秋風本有悲聲,在山林之中更是如此,蕭蕭瑟瑟,哀怨如訴,但不過一會兒,這風仿佛變得洶湧了一些,吹得四周木葉紛飛,聶陽鈞的耳邊陡然傳來金石之聲,他便知道:
——敵人來了!
大批的飛廉堂弟子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圍了過來,一個字不說,只是亮起刀劍,全力向他攻去,霎時間劍氣充盈山谷!
聶陽鈞見狀不懼不慌,化怒氣為殺意,驀地拔刀出鞘。
此前他雖已知曉了造極峰與俠道盟的淵源,因此不再把造極峰當做天生的魔教看待,但挽瀾幫與飛廉堂的血海深仇永遠不能消弭,他心中仍對飛廉堂極為仇恨,甭管施鳴野想做什麽,他能趁此機會多殺幾個飛廉堂弟子,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他自是相當樂意的。
於是頃刻之間,他手中刀刃已斬去一人的頭顱,繼而再與四周其余眾多敵人戰了起來!
無論戰鬥多麽風起雲湧,不遠處一株五層樓高的大樹,施鳴野正獨立樹上,不動聲色,靜靜地觀察著林中的一切。
他正在等待。
極為耐心地等待。
等著聶陽鈞受傷的那一刻。
飛廉堂的人雖不少,但若沒有秋眠花,憑他們要想殺了聶陽鈞那是異想天開,不過讓聶陽鈞受一點傷,卻還是能夠做到的。是以施鳴野才與聶陽鈞分開,立刻找到秋眠花的親信,告訴對方,他正要前往白崖寨之時竟忽然與聶陽鈞巧遇,還見聶陽鈞的身上帶了一點不顯眼的血跡。
如此一來,他先前為了救顧明波離開,而殺了守在石洞外的那兩名飛廉堂弟子的事,也可以讓眾人懷疑是聶陽鈞所為。
對方聽了他此言,盡管將信將疑,但多年來飛廉堂的眾多弟子在秋眠花的影響之下,都將聶陽鈞當做了生平大敵,無論那兩名夥伴是否是他所殺,現在他已經出現在了九井溝,想辦法除掉他——總是沒有錯的。
這時,施鳴野再提出先前與秋眠花商議過的計策,只是稍作改變,變作由飛廉堂弟子圍攻聶陽鈞,待聶陽鈞受傷之際,他再趁機行動。
到現在,一切都很順利。
聶陽鈞雖殺了幾個飛廉堂弟子,但他的身上果然也添了幾道傷。
只是可惜,均為皮外之傷,恐怕對聶陽鈞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施鳴野又思索了一陣,他的武功畢竟是聶陽鈞親自傳授,聶陽鈞對他太過了解,他有信心勝過別的高手,然而面對著自己的這位師父,他心下總是惴惴。
此次計劃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他略一沉吟,當即飛身下樹,刀光霍霍展開,同時揚聲道了一句:“師父,我們走!”
聶陽鈞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施鳴野緊接著低聲道:“秋眠花似乎不在這兒,我們縱然拚著性命殺光了這些魔教妖人,但若是等到我們身受重傷之時秋眠花突然出現,那可就糟了。我剛剛好像找到了姑姑在哪兒,師父,我們還是先去救姑姑吧!”
他一邊說,一邊護著聶陽鈞往後退。
聶陽鈞似是被他說服,這才也選擇了撤退。
兩大高手合力,要離開此地並不困難。漸漸地,他們終於遠離了刀光劍影,施鳴野見聶陽鈞身上傷口正流著腥紅的鮮血,忽地停下了腳步。
“他們應該暫時追不過來。”說話的同時,他從懷裡摸出了藥瓶,“師父,我先給您止血。”
聶陽鈞始終不說什麽話,只是點了點頭,靜靜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徒弟。
這藥對止血有奇效,施鳴野先將藥粉塗抹到了聶陽鈞身前的傷口,旋即走到他的身後,繼續一邊敷藥,一邊單掌貼上他的後背,為他輸入了片刻內力。
僅僅片刻時間。
只因這片刻過後,施鳴野手掌突然一翻,便要連點聶陽鈞後背七大要穴,哪知聶陽鈞霍地轉過身來,抬手推掌,瞬息間擋住施鳴野的動作,當下怒斥一聲:“你想做什麽!”
——師父早就在防備我!
這是刹那間施鳴野的第一個想法,不然莫說聶陽鈞,縱使是比聶陽鈞武功還高數倍的絕世高手,反應也絕不可能如此迅速。
施鳴野渾身血液一涼,假若他在今日製不住聶陽鈞,會有怎樣的後果他想也不敢想。因此在這萬分危急時刻,他無法再過多思考,只能抱著一個“自己絕不能再次失敗”的念頭,雙掌頓時聚起更為渾厚的內力,猛地向聶陽鈞胸口拍去!
只聽“砰”的一聲!
聶陽鈞胸前受了這猛烈一擊,不由得吐出一口鮮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