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初的造極峰本就是名門正派。
危蘭很想說出當年造極峰與俠道盟的真正關系,又知今日不是一個好時機,隻得強行忍住,道:“我明白鬱莊主的顧慮,現在我也的確不能改變鬱莊主的想法,只不過——”
鬱嘯松道:“只不過什麽?”
危蘭道:“只不過自大明建朝以來,這江湖武林大事,都由你我兩派與挽瀾幫、渺宇觀、留家堡三派共同主持決定,假若我們五派有不同意見,那自然是聽多數人的意見。而與方姑娘的約定,我和聶幫主、蕭掌觀都早已答應了。”
換言之,即使他不同意,即使他和留鴻信都不同意,那也沒什麽用。
聽見此言,鬱嘯松果然沉默了一陣子,似乎想不出反駁的話,思索半晌方道:“這等關系全天下江湖豪傑的大事,不是你們答應之後,就可以置之不理。她既立下誓言,現如今卻什麽都不做,你們便不打算催她一催,乾等到明年嗎?”
危蘭道:“造極峰的惡人已經死了不止一個,怎能說她什麽都沒做?”
鬱嘯松道:“那是她為了搶奪峰主之位,才殺的那些人。可是她還說要在小孤山與我們會面一談,將所有的恩怨情仇一並了結,那為什麽她離開造極峰以後,不立即前往小孤山,卻在你這裡待了這麽久,她到底還記不記得她的誓言?”
危蘭道:“但現在本就還不到她與我們約好的日子,鬱莊主著急什麽?”
鬱嘯松道:“那日她說的乃是最遲在明年便解決所有的事,卻沒說必須在明年才能解決所有的事,她若真想帶著那些魔教妖人改邪歸正,難道不該是越早越好嗎?似她這般拖拖延延,讓我怎麽不懷疑她的真正用心?”
這百年來,造極峰弟子作惡實在太多,在江湖之中的確是聲名狼藉,縱然方靈輕如今下定決心改變,但都挽回不了他們從前犯下的罪過,鬱嘯松依然十分仇恨造極峰,對方靈輕的用意也有所懷疑,因此前來質問,危蘭毫不奇怪,亦完全能夠理解。豈料他說著說著,逐漸透露出他言語中的真正目的:
——他的本意似乎就是要逼著方靈輕率領造極峰眾多弟子立刻前往小孤山?
這就讓危蘭有些困惑。
她沉吟片刻,一時無言,驟然只聽一個恍若黃鸝般清脆的聲音響起,甚是悅耳動聽:
“鬱莊主一口一個小孤山,卻不知你是否清楚小孤山究竟在何處?”
鬱嘯松雙目如電,冷冷看向屋外的人,嗤了一聲道:“笑話?小孤山乃是我俠道盟聖地,我豈能不知道它在哪裡?”
方靈輕一步步慢悠悠地走進了屋內,道:“哦?那你說一說啊?可別說什麽長江之中,長江河流萬裡,江水浩浩蕩蕩不知流過多少城鎮,你隻說小孤山離哪裡最近?”
鬱嘯松道:“自然是安慶府的宿松縣,在縣城東南六十裡外便是屹立長江中心的小孤山。你問此事,究竟何意?”
方靈輕道:“安慶在皖,江陵在鄂,鄂皖兩地本就相鄰。我離開造極峰以後,想要前往小孤山,途經江陵不算奇怪吧?而我們趕了那麽久的路,我順便在這兒歇歇腳,再繼續出發,有何不可?你怎麽就認定了,我會一直留在這兒呢?”
鬱嘯松道:“你也歇得未免太久了。”
方靈輕道:“所以啊,我本就打算過兩日就出發的。”
鬱嘯松正色問道:“過兩日?你此言當真?”
方靈輕笑道:“我是不是在騙你,過兩天你不是便知道了嗎?”
鬱嘯松凝視她良久,忽地又將視線移向危蘭,道:“希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危門主,待到了小孤山之後,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談。”
言罷,他朝著危蘭抱了抱拳,旋即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仿佛是他終於完成了他的目的,不願再留在此地浪費他的時間。
危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沉思半晌,心中疑慮不禁更多,側首看向方靈輕的目光流露出幾分擔憂:“我們還有些事沒辦好,現在就去小孤山,會不會有些太著急了?”
方靈輕道:“造極峰如今在很多人眼中的確仍是魔教,我與這麽多魔教弟子若是一直留在你這裡,只怕他在江湖上散播一些風言風語,對危門的名聲是不太好。反正此等大事,不是我們三派就能解決的,即使我們都到了小孤山,那我們還得等渺宇觀與挽瀾幫、留家堡的人也陸續趕到以後,才能真正召開大會一談,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危蘭想了一想,緩緩頜首道:“這樣也好。”
於是之後兩日,危蘭一邊派人到江湖之中廣發俠道貼,宣布不久之後本盟五大派又將會在小孤山召開一次武林大會的消息,一邊也吩咐部分危門弟子收拾行李,隨她一同前往安慶府。
而在再次啟程出發的前一天黃昏,方靈輕又去瞧了一瞧正在書房讀書的那群孩童。
“俠道盟要開什麽武林大會,怎麽我們也要去?”
方靈輕與俠道盟的約定,大部分造極峰弟子並不知曉,是以他們隻當那武林大會是俠道盟號召舉辦,不明白峰主要帶他們前往是何用意,卻又不敢直接詢問峰主。那群孩童年紀小,膽子反而比他們大一些,今日好不容易見著方靈輕,他們自然忍不住問一問。
方靈輕笑道:“造極峰本就是江湖武林裡的一大門派,這武林大會當然也和我們有關系,我們為什麽不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