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你叫我什麽?”
女孩眉眼彎彎,唇角翹起,“蕭蕭~”
女人把她摟得更緊。
“我這些日子好累,夜裡也睡不好,總是會夢到母妃……”女人聲音輕輕地抱怨,透著一股少見的柔弱,聽得女孩直揪心。
“母妃過世後,宮裡一直是皇嫂帶著我,可我中的毒,是她親手捧來的……我其實不怪她……但我好想你……”
女孩鼻子發酸,想抬頭瞧瞧她,卻被女人按住後腦,把她按在自己頸窩裡。她便順從女人的心意,老老實實在她懷裡趴著。
“殿下,我也想你,以後不要把我推開了,就叫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耳邊不再有動靜,她慌忙爬起來看看,卻見女人已經皺著眉睡去了。
心疼地給她把被子蓋好,外間簾響,已有人進來了。女孩站起來,輕嘶了一聲,手扶在腰間,走路姿勢古怪地迎上去。
“噓,殿下方才醒了一次,剛又睡下了。”
秋實上前看了看淮南王的臉色,開始把脈。
“怎麽樣?那串狼牙夠不夠用?不夠的話我得趕緊傳話給我阿爸,這種成色的狼王牙齒再要就得跟其他部落換了。”
秋實把完脈,把女人的手輕輕放進錦被裡蓋好。
“毒暫時壓住了,但拔毒是個長久的過程,殿下此次不僅腸胃受損,因著昨日上陣殺敵,氣血一激,毒更是滲透了周身經脈,幸而底子好,能養回來,不過殿下現在身子垮了,要受幾年罪。”
說完她看著女孩別捏的站姿,“我一會兒給你一份藥膏,你塗在大腿內側,近日別騎馬了。”
冬蕪從進來起便冷眼瞧著女孩的神態舉動。
這綠眸的異族少女自被殿下看入眼裡後,便在搖光城掛上了名。她和寅春私下裡來回揣摩情報,不知猜了多少次,本以為就是個菟絲花一樣惹人憐愛的精致可人兒。
沒想到卻是這個堅韌性子。
秋實提前她近一個時辰出發,幾百裡的路跑了一整天,中途隻停了一次。可這女孩從納蒙可汗那裡磨來狼牙項鏈後,竟是與秋實前後腳到的京城。
她還記得綠眸少女眼中的亮芒,她風塵仆仆的,甫一下馬就軟倒在地,抖著腿扶馬站起來,從懷裡珍重的掏出狼牙,非得親手把項鏈交到秋實手上,這才閉眼昏死過去。
醫者給她看後隻說是脫力,等女孩醒來後,爬都快爬不起來了,也還是要人扶著來見殿下。
冬蕪掩下眼中的思量,抬頭笑道:“阿穆沁公主,您的族人剛剛來了幾個人,我不好接她們進來,遂遣人將他們安置在驛館了……”
“啊,我一會兒就去見他們,應該是我父汗見我一個人騎馬跑了擔心,這才叫人跟過來的。冬蕪姐姐,他們沒有跟你們起衝突吧?”
見女孩小心翼翼看向她,冬蕪杏眼含笑。
“不敢不敢,殿下看重您,您喊我名字就好,就是他們在前頭鬧著要見您和‘蕭駙馬’,我開始還摸不著頭腦,後頭三娘的消息傳過來才弄明白,就把人糊弄過去了,您後頭還得跟他們解釋解釋。”
女孩臉頰爆紅,低頭訥訥應了。
“……就是有件事情,關於殿下的身體,還想與阿穆沁公主商量一二。”
女孩聞言立刻抬頭,認真聽她說話。
“城外叛軍雖然退了,但主力並未大挫,再加上西邊朝廷大軍敗了,叛軍規模愈發壯大。
殿下現在是主心骨,她臥床的消息必須瞞住,但若就在皇城休養,久不露面必然會引發有心人猜疑,再加上南邊知道殿下中毒,必然也會尋覓時機做些小動作散發流言……”
冬蕪看著女孩道:“所以殿下一定要找一個旁人能接受的理由不露面,皇城閑雜人等太多是不行的,我想著,豐城離京師近……”
女孩嚇一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雖能勸動父汗,但那兒可不只有納蒙一個部落,其余幾大部族也在往豐城聚集,北地人對中原成見頗深,就連我的族人也是相處了一段時間才接受的孫嬸顧叔他們,殿下怎麽能過去?”
“自然不是把殿下送去犯險。”冬蕪見她想也不想就拒絕,臉上笑意真切了許多。
“異族犯境中原,佔我城池,王駕坐鎮京城不能坐視不管。我欲遣一軍攻下豐城,對外宣稱殿下親自征討,驅逐異族,實則暗地裡將殿下送去豐城休養。”
“那就是要與我草原人開戰了?”女孩抗拒道。
冬蕪歎了一口氣。
“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恨,是幾十近百年互相糾葛慢慢結下的,若論起來都有錯,但不管怎麽說,北地侵我中原,我淮南絕不會坐視不管。
但你大可放心,我查看了情報,北地部落住不慣中原房屋,就如你們納蒙人,大多都在豐城郊外西邊高坡上搭帳篷駐扎。此次出兵,淮南人馬不會大動乾戈,只是護送殿下入城,將城內北地人驅逐出去,讓殿下在離京近一點的地方找個由頭休養。”
話說得輕巧,可北地的部族零散還未聚集過來,只有納蒙族老老實實聽共主的命令先到了豐城。大批淮南的精銳士卒過去,真打起來,怎麽敵得過?
這話如果是殿下說的她信,可這位淮南的兵馬大元帥說出口,她怎麽聽怎麽覺得在哄人。
冬蕪看她神色又笑了笑,有一雙晶亮杏眸的人說話總會讓人覺得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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