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賽,你做什麽?”
小男孩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阿姐,這個姐姐好厲害!我和她打賭,要是能打落她手裡的武……樹枝,就算我贏,她就送我一套合身的黑甲!”說著又嘟起嘴,“可惜我太弱了……”
女人扔掉了手裡的木枝,輕笑:“哲賽王子沒有賭贏,彩頭自然就沒有了。”
眼見男孩失落卻懂事不蠻纏,她又道:“不過今天也多謝王子陪我活動筋骨,這個彩頭就當禮物吧。但合身的甲胄製成需要時間,這樣,我叫人去為你量一量體格,一個月後給你送過來可好?”
“真的嗎?”哲賽雀躍蹦到她跟前仰頭問。
“自然是真的,不騙你。”
小男孩開心地繞著旁邊的黑甲衛兵轉了一圈,蕭佑鑾笑著問:“樣式或顏色你有想改動的麽?”
“沒有沒有,跟這個一樣就好啦!”
哲賽又蹦了回來,咧嘴笑道:“姐姐你真好!你叫什麽名字?我回頭跟我姐夫說,叫他在淮南王那裡替你說好話,我姐夫是淮南王親信,很受器重的!”
阿狸大羞,紅著臉趕緊捂住弟弟的嘴,“別在……別亂說話!”
羞澀間卻沒注意到女人聞言微怔,嘴角笑意斂去,垂下了眸子。
女孩牽著弟弟的手,面上假模假樣地正式道歉,然後再跟半夏請辭,一雙剪水綠眸卻投在女人身上舍不得挪開,蕭佑鑾卻沒有看她,隻笑著跟哲賽告別。
阿狸有些失落,走出幾步後聽到咳嗽聲,擔憂回頭,卻只看見女人進帳的背影。
“阿姐,那個姐姐叫什麽名字啊?”
“你問這個做什麽?”
男孩牽著她的手,“阿姐你就告訴我嘛,她那麽好看又厲害,哲賽喜歡她!”
阿狸好笑地戳了一下他額頭。
“才七八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麽叫喜歡?”
哲賽不服氣道:“小又怎麽樣,我會長大的!”
說到這兒,他想了想,擔憂問:“她看起來那麽虛弱,一定是病得很嚴重,阿姐,是不是其他的使者欺負她、對她不好?要不等她病好一些了,你幫我跟姐夫遞個話,請淮南王把她派到咱們這兒當使節吧?”
話一出口,男孩又搖頭,“不好不好,她看起來那麽精致好看,肯定不習慣草原生活,不願意去咱們那兒的……有了,那就叫她做我師父,就算她不去咱們草原,以後有哲賽給她撐腰,別人就不敢欺負她了!”。
“放心,淮南王的使者都對她很好,是中原朝廷的壞人傷害的她,不過阿姐會為她報仇的。”
阿狸心裡暖融融的,把弟弟摟著往回走。
“我先前還擔心你們會不喜歡她呢,是阿姐多慮了,她那麽好,哲賽喜歡她,以後若是阿爸認識了她對她有成見,你也會幫阿姐為她說好話的對不對?”
“嗯!”
帳篷裡,秋實把瓷碗端來,從女人懷裡接過了白焰。蕭佑鑾微微皺眉,喝下了一整碗苦澀的湯藥。
半夏遞過來一碟蜜餞。
“……冬蕪在京師坐鎮,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暗巡精銳已經調過來暗中替換了來往商旅,納蒙族中每日的往返商隊全是我們的人。孫司長和青山叔他們已經融入了納蒙部落,他們明面上的身份只是普通逃難的百姓,所以不方便來拜會您。
但他們已經摸清了北地人駐營的規律和營地圖,圖紙和消息已經傳到豐州淮南王軍的手裡,大軍隨時能拔營奔襲。北地人不通軍陣,隻憑一腔悍勇,這塊營地到處都是漏洞篩子,咱們的人穿插來往,要破的話容易得很。沙彤石若是咱們有心,也不是拿不到,依我看來,您不必還待在這兒……”
女人拈起一顆蜜餞送入粉白的唇中,壓下了舌根的苦意。
“不必動用大軍,納蒙可汗既然願意讓出豐州城,那他便看清了局勢,是有遠見能交流的人。交戰只會惡化形勢,把一個可能成為朋友的助力逼成敵人,這是不智之舉。
北地和中原本就不是什麽解不開的世敵死仇,以邦交的名義派來使者,是一步好棋。”
蕭佑鑾身形晃了晃,方才只是站起來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現在便覺有些頭暈,半夏見狀連忙上前扶她坐下。
“沙彤石對北地人意義非凡,有專人看管,取用皆有記錄,就算我們的人能偷到,也會打草驚蛇。日後事發,納蒙可汗必定對我們產生成見,暫時先這樣,不要動手,我在這兒休養,等好一些了,便親自去見納蒙可汗。”
半夏點頭起身,“如此,我就傳消息出去,叫每日來往的‘商隊’再多遣一些!”
說到這裡,半夏又感歎道:“若是不動手,沙彤石就只能指望阿狸了,幸虧有她幫忙周旋。對了,還有一件事,先前她為了替孫司長和青山叔遮掩身份,跟可汗說在中原流浪時是他們家收留的她,還許……”
“是阿穆沁。”
“嗯?”
女人抬起頭,正色平靜道:“以後不要叫阿狸了,她不再是公主府裡的侍者阿狸,而是北地納蒙族的阿穆沁公主。”
說完掌心攤開一招,白焰就從秋實懷裡蹦下來,一躍又鑽進她懷裡臥好,頭頂在她手心亂蹭。
“先前收留她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得什麽。反而是拜我所賜,令她在沂州聲名蒙羞,後來……又冒犯了她,是我無禮。她這次不計前嫌救了我,日後淮南當敬重於她,視為上賓,不可再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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