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自己往她身邊靠了靠,只是不語。
蕭佑鑾察覺到她的情緒,溫柔問:“怎麽了?”
她不自覺噘了噘嘴,軟軟的話語裡含著難以察覺的委屈:“你的阿環……”
蕭佑鑾一愣,有些茫然,“嗯?”
“她有丈夫,不是你的阿環,而我沒有……”
這話乍一聽,還以為是少女懷春,羨慕那男女情愛。
蕭佑鑾聽了,還未嘗清心中驀然湧上的苦澀情緒,女孩接下來的話瞬間又帶起了她另一腔柔軟思緒。
“阿狸沒有,阿狸沒有丈夫,我才是殿下的阿狸,蕭蕭的阿狸。”
她怔然看著女孩微揚的臉,碧綠眼眸裡是全然無保留的親近依戀,心中似注入一腔熱泉,熱漲滿滿的。
“嗯,我的阿狸。”
捏捏女孩精致小巧的下巴,阿狸嘻嘻一笑,順勢栽進她懷裡,被她長袖一攬,兜住背,像一隻心甘情願扎進懷中的小貓,揚起臉眼眸彎彎,語氣嬌甜。
“我才不想在別人那兒吃什麽地道菜肴呢,回去了我和蕭蕭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好,以後我親自帶你,去京城嘗地道美食。”
半夏摸摸脖子上細密的雞皮疙瘩,拚命壓下上揚的嘴角,把自己往角落又縮了縮。
深夜,陳同江喝得醉醺醺回府,路過正房,見燈還亮著,嗤笑一聲,轉而去了廂房。斥退隨侍的下人,摸黑脫下外袍,內室裡燈光驟然亮起,嚇了他一跳。
正待呵斥時,定睛一看,季環端坐在內室床上,頭上珠翠都已卸下,面無表情看著他。季回則弓著腰站在一旁,方才就是他點的燈。
陳同江笑罵一聲:“你這廝,悄無聲息點燈嚇我一跳,夫人在這也不通報一聲。”
他揉揉眼,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巾帕浸水擦擦臉,柔聲道:“夫人怎麽還未歇息?為夫在知府那裡喝了些酒,回得晚了怕打擾夫人歇息,想著就在偏房睡一晚來著。”
季環看著他清理一番。
洗了臉,男人面目精神許多,劍眉星目,短髯修剪整齊,姿態挺拔,這麽多年過去,京師玉郎的風采不減。
“夫君方才去衙門走得匆忙,有些話兒還沒說完,晚上搖光公主拜府,提了一嘴想借兵的事兒……”
陳同江哈哈大笑。
“這些咱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如今我沂州官員連成一體,公主非想著賑濟城外災民,哪兒來的錢糧讓她攪弄?
慶禮兄說得對,這女人啊,不安於室就容易貪權壞事,她明明猜到府庫義倉的情況,偏想著把蓋子揭開把事情鬧大,老老實實做她的公主不行嗎,還借兵,借給她抄了咱們的老底兒嘛?”
季環沉下眼。
“你也說過,是姓王的設計了你,府庫義倉咱們根本沒沾過,此番站隊以後,你可就被綁上賊船了,王慶禮這種大貪,你真要跟著他,視外面數十萬百姓性命於不顧?”
陳同江撇撇嘴,滿是不以為然。
“不然還能怎麽辦?糧倉全是空的,怎麽賑濟?事已至此,不把事情壓下來,王慶禮垮了,我的仕途也到頭了。”
“也可以借兵給公主,抄了這夥貪官,救濟十余萬百姓,也算將功贖罪了。”
陳同江唬了一跳,“夫人!”
他幾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季環身邊,“你說什麽呐!可是公主遊說你說的?”
“公主若是從我手裡借了兵,到時候強行開倉,州府要想把事情壓下來,兩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事情鬧大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吃力不討好,何必多此一舉。”
他摟著妻子的腰,溫柔道:“夫人向來賢淑聰慧,自我來沂州,全憑夫人獻策才讓我把兵權掌牢,不至於被王慶禮那廝架空權柄。若是當初聽你的,不貪那點小便宜,也不會落入他們圈套,夫人所說總是對的。
然今時不同往日,搖光公主想抄家濟民,不說能不能成,她只要這麽施行,反手就能被人彈劾,扣上殺官造反的帽子!”
“不行,這女人既然有這想法,定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沂州府上下官員作對了!我手裡握著兵權,她定不會放過我,我明日得再去衙門一趟。”
季環避開他的懷抱,往旁邊挪了挪。
“去做什麽?當耳報神,給那夥子貪官報信嗎?”
第30章
“夫人!”
陳同江語重心長, “我現在跟知府他們在一條船上,搖光公主既已亮出獠牙,我自然要與同僚們商議對策。”
“不必去了。”
季環懶懶地瞥他一眼。
“你既然說我總是對的, 那就聽我的, 從今兒起,斷了跟那起子人的聯系。明日手書下令, 就說搖光公主接過城中巡防後, 沂州城治安漸穩,足見殿下之能, 現帥司衙門能力不足,自請讓賢, 公主民心所向,望接過守城一職,護我百姓。”
陳同江急道:“夫人,這事兒不能這麽乾,我的仕途……”
“與我何乾?”
他握住妻子的手, 殷切道:“環兒!我們夫妻一體,不是說好了安穩做完這一任我就調回中樞,咱倆生幾個孩子, 陪在嶽父身邊好好孝順他老人家嗎?這是他王慶禮和搖光公主之間的博弈,咱們何必摻和進去呢?”
季環抽回自己的手。
“我以前想著, 你雖然空有一身皮囊, 沒什麽本事, 仗著我爹提攜, 有些貪財好色的小毛病, 但心腸是好的, 願為百姓做些實事, 勉勉強強也能做個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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