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昨晚也不知怎地就昏了頭,那樣冒犯你,我向你道歉,你若是不願,我再不會這樣唐突……”
聽她這麽說,女孩反抱住了她,仰頭望向她連忙道:“沒有沒有,我願意的!”
話音剛落,就見蕭佑鑾輕笑,“阿狸願意啊。”
她琥珀色潤澤的眼眸如濯清露,漾出溫柔的情意,女孩不由又羞紅臉埋進了她懷裡。
即便害羞至此,怕心上人誤解,女孩還是抵在她肩窩語調軟軟的解釋:“我,我就是有點緊張,而且那時候又聽到哲賽在外面叫人的聲音,怕他闖進來所以才……不是不願意……”
卓娜在外間喚了一聲,“小公主,可汗準備出發了,蕭,使者再不出來就晚了。”
“我先隨汗王去了,晚上再過來。”
“好,”女孩勾著她的手,有些不舍,“你還在養身體,草原的酒水烈,你能躲就躲,若是有什麽,我和阿爸說過了,你就去他身邊避一避……”
念叨著把人送到門口,掀開簾子,女孩湊到她頰邊一記貼吻後退開,留下一句輕語。
“早點回來,我今晚把帳前值夜的人調開。”
女人被她這話勾得心底一顫,回頭看時,簾子已然落下了。
豐澤平原今晚格外熱鬧。
明日就是誓師大會,營地中心燃起了一叢巨大的篝火,火光照耀下,北地人命令馬奴刷洗馬匹,手裡抓握著南人俘虜一層層刷上蜜與香料烤出的噴香流油的肉排,滿足地大快朵頤。
各部族人馬混在一起聚於星空之下,摩拳擦掌,在狼旗下吆喝怪吼狂歡,手牽手一圈圈圍坐開,繞著篝火與巨大的銅柱跳起幽詭的舞。
七位大可汗與各小部落族長集會的王帳就圍著銅柱支起。
銅柱是呼蘭特特地找南人商隊提前一個月訂製的。成品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精美又華麗的浮雕栩栩如生地複刻了祖輩的事跡。
足有三人合抱寬的銅柱上,生動再現了北地先祖是如何頂著酷熱與饑寒,在蒼狼火神的指引下,奇跡般穿過草原西邊的荒漠、密林,從野獸口中逃脫找到新家園的驚險歷程。
站在銅柱下,從紅漆柱身由下往上看去,面前先是刷成冷白色的先祖枯骨,草原兒女們踏在祖輩堆疊的屍骨上慢慢朝上前行,最前方的老者手裡高舉著新生的嬰孩,給銅柱頂端火紅威武的狼神看。
蒼狼火神狼頭人身,胸前紋著各族圖騰,大大的狼頭擱在銅柱頂端,狼耳立起,毛發清晰可見。狼神睜眼垂首看向嬰孩,也似乎俯瞰著整片營地。
這尊銅柱剛被運進平原之上時就引發了轟動,北地人爭相前來觀望,有年長的老者甚至含淚膜拜,泣不成聲。
呼蘭特當即便決定把誓師前的勞軍宴擺在圖騰神柱前,王帳則不設頂篷,圍在神柱外,叫所有人都能看見圖騰柱頂的狼神銅像。眾可汗則在神柱下露天相聚,共謀南下。
趁著還沒走近王帳,在納蒙人看到自家可汗的歡呼聲裡,巴綽爾放慢了腳步,蕭佑鑾走到他身邊,就聽這位雄壯的漢子壓低了聲音。
“一會兒要是事情不對,你就躲到我身後,商量和談用使者的身份就行,別傻不愣登的說你是中土王爺,不然他們聯合把你扣下來,那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淮南王眸中閃過柔和笑意,“是,晚輩謝汗王體恤。”
再走兩步,伊坦族長菲勒從一旁竄出來跟巴綽爾攀談打招呼。
伊坦族是石察蘭的附屬小族,總人數不過千余人,老族長幾年前病死了,新任族長菲勒只是個不滿三十的小夥子,平素與納蒙族並無來往。
可現在菲勒跟著他的樣子,就好像是專門等著納蒙可汗一起進場的樣子。
巴綽爾想起先前淮南王借哲賽之口告訴自己的那些情報,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這便宜女婿,卻見她正審視查看著場地情況,此時滿眼無辜地回望過來,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狡猾的南人!巴綽爾瞪了她一眼後扭頭,由著菲勒跟在自己身後一同進去了。
小族長們坐在靠近帳門的地方,大可汗的席位靠近銅柱,呼蘭特的位置更是就在神像腳底下。
菲勒進帳後,老老實實坐到石察蘭族那邊了。附庸就是如此,得人庇護,卻也再無獨立席位。
蕭佑鑾被引到了納蒙族對面,位置靠著南朝使節,巴綽爾皺了皺眉,看看呼蘭特,還是沒有說什麽。
那名朝廷使節一臉震驚地看她坐到身邊,如坐針氈,半晌,還是蚊子叫一般喊了一聲“殿下”。
蕭佑鑾笑著應道:“陸大人,好久不見。”
使節猶猶豫豫,低頭小聲道:“殿下,下官不會亂說話的……”
她似是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無妨,聽說陸大人的獨子去歲才娶了盧氏女,大人想必還不知,您兒媳不久前有了身孕,家中報喜到盧府,已卸任的左相盧升之還專門給淮南寄了信,好叫孤轉告給您這個喜訊。”
使節身子抖了抖,垂頭顫聲道:“是,謝王駕告知。”
作者有話說:
去年隔離,無聊剛動筆構思這篇文的時候就想過,寫一本女帝本紀,嘿~再來一本王侯列傳,哦豁~最後整一個將相世家,搞個三部曲,致敬太史公hhh(不是)
現在才第一本我那“宏偉”的三部曲想法就被擱置,太難了,絞盡腦汁寫權謀好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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