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驚喜著,門被敲響,雲崢微怔,揉揉眼睛坐好後才道一聲“請進”。不出意料,來者是丙羊。
“丙羊?高氏二人情況不妙嗎?”
話音落地,丙羊搖首以作回應,順手關上了門。這架勢似是有要事將言,雲崢強打起精神,靜待下文。
丙羊不賣關子,坐下後便將自己的思路講與雲崢聽。雲崢聽得眉頭愈發緊皺。
“你的意思是兩具血屍案,安香閣,以及致使高氏二人受傷的前朝藏兵地都是敵人故意暴露出的?”
“不錯。建國初泰帝就已派人仔細探查過秦京,沒有找到前朝藏兵地,後更位兩代,皆未發現那藏兵地,可見這地下密室有多隱秘難尋。如若不是安香閣在執法司眼皮子底下開青樓,又主動抓了執法司的人,我等哪裡有機會獲悉前朝藏兵地所在。何況高氏二人得到的線索一個比一個刻意好尋,可不就是故意引他們去死地,促使執法司發現不腐屍。”
說罷,丙羊端起雲崢現為他準備的茶水潤喉,壓下咳意。
雲崢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問他也是問自己:“目的,敵人這樣做難不成是故意讓我等去處理那些屍蠱?或者故意暗示我等,藏兵地不止那兩處,引我等探查其余藏兵地,請君入甕後要我等的命?”
他自問自答:“要說這樣也算是有一定利,殺了我等,在大人回來前,大理寺基本是廢了,秦京會更加混亂,如果此時各方奪權,聖上和二殿下的勝算起碼少三分。”
“不,我倒是認為即便大理寺暫時無法運轉,秦京也不會混亂到那種地步。莫忘還有齊文在,那位老者的手中到底有多少籌馬,到底底牌幾何,恐怕就連大人都無法看清。幕後的敵人一定會忌憚齊相,不敢太肆意妄為。”
此話,有理。雲崢暫放下這種設想,轉而順著最淺顯直接的思路走,有時最簡單的答案反而直指真相。
“假如敵人是為了引大理寺毀掉那些屍體與蠱蟲,那麽我等將面臨怎樣的局面呢?或者說敵人想要大理寺付出什麽……”雲崢不由將自己代入幕後之人,細想大理寺現如今所擁有的,而敵人缺少或劣勢之物。
丙羊順著雲崢的自言自語喃喃著:“藏兵地,蠱蟲,幕後之人很大可能是前朝余孽,外加南周勢力也牽涉其中。他們想要秦京混亂,謀取北秦帝王政權,必不可少的需要兵力與大義,以及民心。”
“民心!”
雲崢恍然大悟,略有些激動地急忙肯定。
“對,約莫就是民心!聖上這些年維系明君之風,民心有之;二殿下賑災歸來民心大盛,且受封憂民王;大人則在安國公一案得了民心,連帶著大理寺也不似以前那般惡名過甚,再加上秦恆公主的祥瑞之名,皇黨大義民心皆優勢在手。
敵人定是想讓皇黨失民心,那些屍蠱或許與平民百姓關系匪淺,若我等衝動摧毀,很可能會致使民心大失。
至於兵力,如今二殿下與大理寺掌握了部分龍虎軍,兵部也抓住機會摻和進來,南門龍虎軍統帥祁洵又有保持中立之意,兵力與相黨應是相差不大。
而相黨內部,丞相行動詭譎,似乎在忙著收攏民心,三公仿佛仍將重心放在大人身上,對於秦京內的變故無動於衷。
他們輔佐的且是太子,太子有大義卻無有功績與民心,如今與李隆晟有所勾結,但凡安他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大義將不複存在,反而是為二殿下做嫁衣。”
“等等,我好像將相黨與第三方混到了一起。”雲崢內心有些煩躁,他深吸幾口氣,勉強讓混沌興奮的腦袋平靜下來,又抓起涼了的茶水一口氣灌進肚子。
冰涼砸胃,讓雲崢變得冷靜,同時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他看向對面的丙羊,與之四目相對。
瞬間,二人明了對方目中之意,異口同聲道:“借勢!”
作者有話要說:
六更~
第97章
“借勢?”
關艟擰著眉, 凝視坐在對面寫寫畫畫的姑娘,她倒不是理解不了這二字,只是太過匪夷所思。
蔣攸沒有看她, 低垂的眼睫在燭火幽幽下添了一抹異彩, 她持筆的手動了動,將宣紙上“太子”二字圈了一個圈, 言之:“太子已然無法再從長計議, 秦帝病重,二皇子得了民心, 建官商之路的郭氏親皇,丞相與三公隱有分裂相黨之意, 他手中且無有兵權實權,你說他現在除了借勢篡位之外還有何勝算?”
關艟抿了下唇,反駁:“可太子借的是南周皇子與前朝余孽的勢,他這豈非是賣國行徑?怎麽可能呢,就算再如何舍不得那高位, 也不該叛國啊。”
顯然她語氣發虛,僅是不願相信罷了。
“再者哪怕丞相大人真與三公決裂,也還是會站在太子這邊, 他何至於求助外賊?”
聞言,蔣攸抬眸直視她的雙目, 篤定道:“丞相不會再站在太子那邊。太子執著於皇權, 他怕丞相奪他的權, 成事後必會鏟除丞相勢力, 丞相則意欲推行新政, 需要把握實權與保全勢力, 他二人矛盾不可調和。自然太子同樣需要朝堂勢力, 所以——”
“三公。”關艟苦笑一聲,“太子這是在與狼共舞,南周、前朝、三公,哪一個不是謀北秦至高之位,他竟是哪怕將家國拱手相讓,也要貪掌大權嗎。”
關艟難免失望,她因為是相黨人,此前一直將太子視為未來君主,盡管知曉二皇子更像是明主,她亦因為信任丞相大人而選擇站邊太子,何曾想到太子居然是如此昏庸好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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