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商姑娘年紀尚輕,不必……”
“我與姐姐隻相差一歲。”
“……那也,不可。本官還有要事,姑娘請便。”
“我不會輕易放棄,韓許。”
周霖快走幾步,不太關心旁人的情路,仿佛方才放慢腳步的不是她。嗯,絕不是她。
不多時,恆坤宮已至。
終於要見到自己妻子,周霖很是喜悅,忙邁步踏入院子,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影從她的身邊掠過,她微不可察地挑一下眉,余光且瞄見西道長收回前伸的手。
她二人對視,一個不知說什麽,一個不想說話,故而互相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周霖從西阿張身邊走過,未走兩步即止,因為她記起七年前欠下的人情。
“道長,人生苦短,何必被陳規束縛。便是修道,若心存遺憾,道豈非有缺?”
西阿張驚怔,匆匆落下一聲“多謝”,眨眼間沒了蹤影。
周霖本欲繼續向前,卻沒有邁開腳,因為她的妻子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若說十六歲的王□是一朵在冰寒之地生長的嫩梅,那麽二十四歲的王□則是被溫暖精心蘊養的櫻桃,愈是成熟愈是誘人。
她早已褪去稚氣,七年帝王生涯讓她的身上多了分威嚴與剛毅,但在周霖的面前,她依然是那個嬌矜溫婉的小公主,喜歡窩在周霖懷裡撩撥她,亦喜歡周霖忍耐不住記小仇,更喜歡周霖帶給她的安心與歡喜。
卸任一身輕的王□便是不顧大庭廣眾,鑽進那溫暖的懷,猶如喵喵進了暖窩,疏懶又愜意。
周霖抱著她,輕輕梳她的發,在她的耳畔低低笑言:“輕松了?”
“嗯,輕松了,明日即可與妻君浪跡天涯,妻君可歡喜?”她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尾音輕顫,似要酥進人的骨子裡去。
“歡喜。”怎能不歡喜,如果周霖有尾巴,一定會翹上天。她多想現在就把她偷走藏好,可惜晚上她須得去吃大理寺辭行宴,梓曦則須得去吃百姓為她所辦歡送宴。
要偷走也只能深夜將她偷走。
“梓曦,晚上與我私奔可好?”
卸任後的大理寺卿多少有點奇怪。
“好,□年長至此還從未私奔過呢。”
卸任後的女帝也多少被傳染了古古怪怪。
周霖笑得開懷,偏首親了下她的耳朵,瞧著那可愛的耳朵變得羞羞答答,不禁輕緩呢喃:“去哪裡?”
周大人每每放輕放緩聲音總帶著股奶味兒,讓王□喜歡得緊,她亦是在她耳邊吹氣,聲音軟糯得不成樣子。
“去成親的地方如何?”
想起第二次成親時的旖旎風光,周霖嗓音微啞,一個“嗯”字應得繾綣又深情。
於是在夜晚的熱鬧與離別的傷感交織之後,第二日早,不論是想送送周霖的大理寺眾人,還是想以兄長身份送送王□的王屹都找不到要送的人,只找到一封信,信上書:
已與吾妻私奔,勿念。
讓人哭笑不得,唯有衷心祝福。
*
北秦六十五年冬,渠城。
為冬雪覆蓋的小巷,有一人閑庭信步,那人玄衣加身,身姿挺拔,清顏玉秀,青絲飄颯,其腰間掛一把長劍,手上拿一份包裹,雪福糕特有的甜香悄然從中溢出,隱匿於寒風。
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將積雪吹得漫天飛舞,如同起了霧,將一切遮蔽。
她不禁停下腳步,耳尖微動。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倏然出現一道雪白的人影,宛若一隻靈巧的白喵喵,穿過雪霧,一下子躥到她的背後。
“幫我擋一擋,可好?”清音靈婉,悅耳至極。
她未語,僅唇角微揚。
很快,十幾個小蘿卜頭“塔塔塔”地從風雪中跑出來,又急忙在她面前刹住腳,個個如臨大敵,規規矩矩立正站好。
“怎麽?”她淡淡地問。
其中最年長的小蘿卜頭在兄弟姐妹的注視下呐呐開口:“周、周夫子,您有看到宋夫子往哪裡去了嗎?”
周霖忍住笑意,保持正經嚴肅,隨意指了個方向。
“謝謝周夫子。”小蘿卜頭們齊齊作揖答謝,而後忙不迭地一溜煙跑走。
待他們跑遠,周霖忍不住笑道:“好了,宋夫子,他們走了,你無須再躲藏。”
“嗯……”
哪知宋夫子直接抱住周霖的腰,還捏了捏,正大光明地吃她豆腐。
“周夫子怎麽這般瘦,定是不好好用膳,宋□無甚大本事,唯善廚藝,不知周夫子可願意做□的妻君,□來將你養胖可好?”
周霖輕笑出聲,轉身挑起她的下巴,親吻她的唇瓣,怎麽會有這樣可愛美好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且是她的妻子,她何其有幸。
一吻罷,周霖溫柔撫去她唇邊銀絲,看著她羞紅的面龐,真想多親親。
覺察這人再度湊近,剛平複點氣息的宋□忙推著她的唇,嬌嗔:“周夫子看著君子謙謙,未想竟如此孟浪。”
“你不喜歡嗎?”周霖微微歪頭,甕聲甕氣地問。
“……”有被她可愛到,宋□微微偏首,垂下的眼睫眨又眨,輕輕地答,“喜歡。”
周霖遂笑得頗是開懷,在惹惱她家妻子之前,牽起她的手,說:“回家吧,妻君餓了,想吃□兒做的飯。”
“哼,不給你吃,雪福糕也不給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