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欒:“……”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磕到哪裡了。”幻影鏡上前她,手順著腰/際摸過來,心疼地說,“疼嗎。”
扶欒沉聲,眉頭皺起:“滾開。”
幻影鏡被她一罵,手瞬間不敢亂動了。
扶欒艱難地轉了個身,恨恨地瞧著她:“你還委屈上了?”
那雙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眸裡寫滿了無所適從。
扶欒又是心悸又是憤怒。
“若你說我對你有恩,便不可恩將仇報。”扶欒試著和她講道理,“放我走,我便既往不咎。”
幻影鏡靜靜地看著她:“可是你方才明明想的是——回去叫其他人來抓我。”
扶欒:???
不是吧?這仙器也太犯規了,怎麽還能窺探別人的內心想法呢?
扶欒無話可說,靜默地垂下頭,有些認命了:“那你要我如何?”
幻影鏡原話奉還給她:“那你要我如何?”
扶欒也不知道。
她說:“但是你想要什麽,我應當是給不了你的。”
幻影鏡眼中似乎有了一絲希望,纖長的美目裡仿佛閃著流光溢彩:“也就是說,若是能給,仙師是會滿足我的對吧。”
扶欒沉默。
幻影鏡又接著說,“沒關系,只要您有這個心意,我便滿足了。”
扶欒抬眼看她。
心生憐憫——此物雖然非人,但也生來坎坷,明明是仙器,卻流離人間,被當成殘損之物四處倒/賣,雖然被自己收回了宮中,但也經歷了許多紛亂,而後又固執地等了自己這麽多年……
倒是——難得情深。
身為仙器,還生出了靈智,理應當逍遙此生,不被身外之物所困的,但是自己卻稀裡糊塗地成了對方的業障。
沒想到當初的一個無心之舉,居然羈絆至此。
扶欒歎了口氣,清冷的眸在顧盼間微微低垂著。
幻影鏡又追著央求她:“主人您就當給我一個活下去的念想吧,求求您了,我若沒有念想,必當神魂消散。”
因為站姿原因,扶欒腰間有些累,心中也是累得很。
要在往常,扶欒定會言出必行,若辦不到,她也不會輕易許諾……但,她也不是刻薄之人,對方都如此說了,若能給對方一點念想,也不是不可。
於是她心一軟,便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對方。
扶欒為難地喃喃道:“我若能給,定然也是願意給你的,但……我修的是無情道,若給了……這多年的道法,便也破了。”
給不給的,兩人像是打啞謎一樣,含蓄地沒有說明白。
事實怎樣,但兩人也都心照不宣。
“沒關系,我知道。”幻影鏡似乎滿意了,要收手了,她緩緩退後一些,回答道,“有你這句話……”
扶欒放下心來,有些腰疼。
她一塌腰,靠著梳妝台邊緣歇息。
因為上半身還被困在鏡中,所以她只能後仰著靠著台緣,只是幾句話的功夫,便腰酸背痛的,頸處的筋脈都在抽痛。
就在她以為這幻影鏡要收手走人的時候,對方卻是接上了後半句話。
對方說:“既然仙師都這樣說了,說明您也是這樣想的吧。”
扶欒:???
她在說什麽胡話?
自己什麽時候答應了?
這破鏡子對於自己的心裡話,簡直是選擇性地聽取,該裝聾子的時候裝得非常逼真,要不是先前領教過對方竊聽心意的功效,她還以為對方沒有聽到自己不久前的想法呢。
扶欒:!!!
幻影鏡毫不客氣地托舉住她,叫她周身一輕,差點驚出聲。
扶欒下意識地去攀附著什麽,但是鏡中無物,所能觸及的地方只有那華美的鏡框。
當年為了裝飾此鏡,她叫人大費周章地用各種美玉金飾填補鏡框。
現在……
扶欒艱難地一把握住鏡框,心裡悵然:“畜生,你膽敢!”
“仙師,我知道您修的是無情道,但無情道防的是天下人對您的情意,防的是除了您以外所有外人的胴/體。”對方迫近,呢喃道,“但我不是外人,我用的就是您的凡身,不會破了您的道。”
扶欒自然知道。
但……無情道,身心皆不可破。
“身不算破道,心……”幻影鏡捕捉到了她的想法,淒楚一笑,“於心來講,難道您會對我動情嗎?若不動情,有何不可?”
扶欒無話可說。
她從未見過如此擅長詭辯之物。
幻影鏡掀開她裙擺,就這這個姿勢緩緩半跪下。
對方虔誠地抬眼看著她,與她隔著一張鏡面,對望。
扶欒聲音沒了溫度:“一定非要如此嗎。”
幻影鏡:“您答應我的。”
扶欒沒有任何感情,態度冰冷至極:“若你如願後,可以泯滅自我意志,做回死物嗎。”
幻影鏡:“雖死無悔。”
“那,來吧。”扶欒主動分開膝/頭,指節攀住了鏡框,“不要食言。”
那和她一模一樣的人,終於虔誠地低下了頭。
扶欒死死扣住了鏡框。
同一時間。
仙寧宗的幾人都急了。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盡早找到仙師。”
“那東西可是仙器,我們仙師怎麽能打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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