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刻,紀司陽看清面前景象後,就渾身一顫,面色褪了個慘白。
“如何?”白羨在下方問,“你怎麽了。”
紀司陽人都傻了——
鬱淫宮有防護陣法,但是會在子時左右換班,暫時減弱陣法的力量,他以為現在守衛力量薄弱,特意挑了此處作為突破點,誰想到剛爬上牆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烏泱泱的一片人。
人多也就算了,他可以無聲無息地退下。
偏偏那些人都十分一致地望著自己這個方向,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就候著他上鉤呢。
這一點都不正常!
雖然他們對鬱淫宮這邊一無所知,但是他們的計劃卻是根本不可能提前泄露的,因為這個計劃是不久前才敲定的,就在實施以前,連他本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按照原來的計策潛入。
居然有人提前就知道了!
更讓人恐懼的是——那麽多人,居然提前就等著了。
聚集這麽多的守衛,怎麽說也得提早吧。
也就是說,對面的人比她們自己人都了解今晚的計劃。
紀司陽大腦一片空白,僵硬地梗著脖子望著不遠處的亭台樓閣。
一身紅衣的正是魔尊,她的容貌豔絕,身樣也甚是出眾,隔著一定距離都能辨認出來那種。
她身邊那位,則是童司晴。
紀司陽仔細一看,童司晴的手指還對著自己,不知道正在和魔尊說什麽呢。
紀司陽:“……”
大意了!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倒流了,那種被高修為魔類注視的感覺太過瘮人,他手腳冰涼,熱血直衝腦門。
這導致他行動都僵硬了許多,因此,當他低頭給白羨打手勢快走的時候,白羨還以為他抽什麽風。
白羨:“這是何意?你被牆頭卡著了?”
紀司陽欲哭無淚:“走!”
白羨以為這是一個衝鋒的口令,於是整理衣袖,輕盈一轉,騰空躍上牆頭:“走!衝!”
紀司陽:“……”
幾秒鍾後,兩人一起坐在牆頭尷尬對視。
遠處的魔尊等人像是看猴一樣看著她們。
白羨同紀司陽翻了老大一個白眼,然後拚命朝著下面的人打手勢——
一分鍾後,牆頭下餃子一樣坐了一排人。
白羨:“……”
紀司陽:“……”
真……一個也沒跑掉。
真不愧是一個宗門出來的,理解能力這麽出色。
師知華眯眼,語氣懶倦:“呦,又來幾個送死的。”
青臨瞬間不困了,來活了!她叫上手下,朝著那幾人包抄而去。
紀司陽當下回過神來,大吼一聲“快跑”,帶頭就要跳下圍牆。
“哎——”
白羨真不愧是被抓過一回的,怎麽說也見多識廣,她就坐著沒動,本來想拉著紀司陽也束手就擒的,結果沒拉住,紀司陽已經跳下去了。
片刻後,紀司陽被青臨捆成麻花帶回來了,玉冠被挑成了兩半,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也全是灰——一看就沒少挨打。
白羨一抿唇:“嗯,都說了,跑不了。”
被捆的紀司陽還在下面罵罵咧咧,相比之下,白羨就淡定多了,她坐著沒動,直到青臨忙完,才對著對方矜持一點頭。
青臨微笑:“呀,老朋友了,請吧——”
她一甩鞭子,白羨便握住那長鞭順勢跳了下來,發絲隨風起,優雅得很。
……然後,她也被捆住和紀司陽放到了一起。
紀司陽:“……”
看著毫發無損的白羨,紀司陽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正要罵對方貪生怕死,就被白羨堵住了話頭。
白羨面無表情:“你以為被魔尊發現後,還能全身而退嗎?真是天真。”
曾經作為大師姐,白羨帶弟子們去歷練,誰曾想運氣不好,遇到了大魔頭師知華,那時候的她年輕氣盛,妄圖憑一己之力拖住師知華,從而為弟子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但她錯了。
哪怕對方只是一個人,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和寶物,她也和對方打不了一個回合。
幾百年修為的差距在那裡放著呢,魔尊捏死她們,就像捏死個螞蟻一樣。
至於死不死,完全取決於對方當時的心情。
好在師知華當時心情不錯,覺得晦氣所以不想沾血,便讓青臨把幾人帶回去困在了水牢裡。
白羨至今還記得魔尊那恐怖的壓迫力,對方甚至沒有出招,只是淡淡瞧了一眼,威壓便無聲無息地釋放了出來,那時候,她腦子一片空白,喉嚨裡全是血腥味,像是吞了個陳年的鐵鏽塊,堵得不上不下,五髒六腑都仿佛要碎裂移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不愧是魔界尊主——
她昏厥前那一秒,由衷地感慨。
今日再見,白羨果斷沒有掙扎,因為這位魔尊若是不想殺人,便會讓她們稍微體面一點受俘,不至於斷胳膊斷腿啥的。
雖然白羨依舊討厭對方,但是不得不承認,師知華正常情況下,還是稱職的尊主。
不遠處,師知華看到這一幕,意識到童司晴確實是“別有用心”,不過不是壞心就是了。
師知華想起對方前不久對自己說過“天下都是尊上”的,那是她沒放在心上,還以為對方不懂得這其間的利害關系和原則問題,又或許是,那只是一個類似情話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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