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輕飄飄地反問：“是嗎？那她為什麽那麽輕易就願意跟著別人走呢？她那麽高的修為，若是真的願意繼續留在仙寧做傀儡仙聖，怎麽可能被人帶走？”

　　聖文沒反應過來。

　　什麽叫“被人帶走”？

　　人不是在這兒呢嗎？

　　聖文回憶了一下，覺得對方可能在說司晴昨晚跟外人離開的那件事，不過也確實，對方這麽就糊塗地跟人走了呢……

　　童司晴擦去嘴角的血，抬頭看他：“我不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已經跟著人跑了，去了外界，說不定不會再回來了。”

　　聖文悚然一驚，黑色的眸倏地放大：“什麽！？”

　　•

　　司晴仙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就直接跟人走了。

　　天亮以後，她們來到了世界盡頭，她發現這裡不知何時起，居然多了一個結界裂縫。

　　從裂縫之外，能看到外面翻騰的雲海和下面湛藍的大海。

　　難道……自己所在的真是蜃境？自己並不是真實的人？

　　司晴仙聖心中如同波濤起浪，面上卻十分淡然，好像什麽都無關緊要一般。

　　她傷心，卻也不傷心。

　　都無所謂吧。

　　總之在蜃境之內也沒什麽好留戀的，她的人生無趣到可以一眼望到頭，余生都被父尊安排好了，她生在重壓之下，將來還得扛起天下大任，屬實是無聊至極。

　　曾經無數次，她都想拋開這一切，但是她不敢。

　　只要她做得不夠好，就會被父尊抓回來一通打罵。

　　但是，昨晚她還是忍不住誘惑，跟著完全陌生的人走了，她其實知道是對方認錯了人，剛開始也試圖辯解，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

　　父尊說過，外界會來人。

　　那麽眼前這人一定就是外界的，自己只要跟著她，就能出去了。

　　發現這一點後，司晴仙聖便不再掙扎和解釋了。

　　她甚至還給父尊留下了大逆不道的傳聲當做匆匆告別。

　　從那一刻開始，她其實就做出了選擇。

　　她想離開。

　　特別，特別想。

　　如今，那個通往外界的天道就在眼前。

　　她只需要邁出去，就能離開這些煩心的人和事兒了。

　　“你不是她。”師知華倏地停住，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但你想要借機出去，所以後來裝作是她，也不願意辯解了。”

　　重要關頭，司晴仙聖只能停住，回首望著她：“是的，我不是她。”

　　兩人在趕路的時候，天漸漸亮了，師知華也意識到了自己帶錯了人。

　　她家兔子從身到心她都了解到了極致，要不是先前太過慌亂，也不至於拉錯了人。

　　如今天亮了，她短暫地站在此人身邊，才知道這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很想出去嗎？”師知華問，“蜃境之內的你過得不如意嗎？”

　　是的。

　　司晴仙聖抬起眼，眼中全是長期積壓下的失望和無趣，她就像靈魂被抽掉的木偶，對世事都提不起多少興趣了。

　　她很想離開仙寧宗，但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聖文的控制。

　　所以。

　　“我只有離開這裡才能自由。”司晴仙聖還是覺得自己逃不了，於是又不自信地補充了一句，“也許是吧。”

　　師知華也是個大度的，聽到對方有如此的要求，她想著把對方送出去也不是一件難事，便答應下來。

　　師知華換回自己平日穿的紅衣，然後對面前的假司晴說：“你拉著我袖子，我帶你出去，出去以後你再去何處，就與我無關了。”

　　司晴仙聖垂眸答謝，然後拉住她的大袖。

　　蜃境的盡頭有一道裂縫，是師知華進來的時候強行破開的，如今她原路返回，還帶了一人。

　　兩人結伴往出走。

　　師知華察覺到了一陣阻力，稍稍克制地一皺眉，推開了光芒萬丈——

　　外面是海，是天，是雲，是真實的世界。

　　聖文天尊也已經趕到了，正立在雲端垂著手等著她們，像個悲天憫人的神祇，銀袍隨著海風獵獵翻飛，淡灰色的瞳眸閃著人性的光輝。

　　青臨在外面候著師知華，見對方一出來，就上前扶人。

　　師知華搭著她胳膊，正要回頭和那個假司晴說些什麽，突然就發現人不見了。

　　人呢？

　　怎麽沒有出來？

　　師知華疑惑極了，不禁看向聖文。

　　聖文不知道在海風中站了多久，他對著師知華出來的那裡看了許久，才緩慢地搖了搖頭：“蜃境之人，不可破境，無法入世。”

　　師知華有些悲哀地回頭看向那裡，果然，等不到對方出來。

　　•

　　司晴仙聖本想跟著她離開的，可是即將出去的那一瞬間，她就被光芒擋在了蜃境之內。

　　她果然還是不能夠離開。

　　她心中百般複雜，有種有心無力的悲傷，但是她還是艱難地想要衝破桎梏，出去看上那麽一眼。

　　哪怕魂飛魄散，也要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

　　她執拗地迎著那足以把她化為齏粉的光走了出去，身體一陣酸烈刺痛，像是被拋進了烈性的毒湯，骨頭都要被煉化了。

　　但是她還是沒有放棄，終於邁出去了。

　　司晴仙聖大喜，欣喜地看到了外面廣袤的天地，外面的人很多，有魔族的，有仙寧的，還有真正的聖文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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