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玉撐著長杆,便見門外站著的便是謝昭。張恬冷聲道:“大帥命你好生看著路,你怎的還跑到這裡……”
不等張恬說完,謝昭便自顧自的說道:“大帥,謝昭有罪自當領罰。不過,在一個時辰之前發現了蠻夷的糧車,末將已派人跟蹤。”
“起來。”程懷玉瞥眼看了看地圖,便問謝昭:“蠻夷遲遲不現身,你可有良方?”
謝昭道:“回大帥,末將以為可以誘敵殺之。”
不待他說完,張恬便冷哼道:“大帥奉命守於雁蒼山與三晉之交界,隻待顧將軍借來兵馬將那蠻子盡數趕出大周,在此之前,我等堅守此地便可!”
“那照張將軍所言,蠻子舉著大軍南下,我等也不能舉劍反擊,只能等著顧將軍借兵?!”謝昭吼道。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那張恬轉身向程懷玉跪下。
程懷玉坐下,眯起眼道:“那按謝將軍的意思應當如何?”
“末將以為,將大批人馬堅守山脈,余下的兵力隱藏起來,將蠻子的糧草和吃食全部銷毀。這樣一來,等到顧將軍帶著人馬到此地時,蠻子已經彈盡糧絕,而我等揮師北上,將三晉全部奪回來,還能許那西紇三座蠻夷城池。”
謝昭說得好聽,但真的做起來比什麽都難,這麽做弊端大於利。
首先便是都城施壓,其次便是他們的糧草不夠,帶出來的幾乎都是新兵蛋子,真正的老將都在十多年前的那場謀反罪中死了。
最後便是蠻夷人從小便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喝的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河水,吃的都是些打獵而來的吃食,中原人比臂力武器都是比不上蠻夷人的。
程懷玉的神情看不清,只聽她說:“你們退下吧。”
但她清楚,謝昭說的都是他們此行必須經歷的,糧食不足,武器不精,士兵皆是些未經風沙的人,如何能與雄鷹爭鋒?
她心中似乎有株嫩芽生長,她要將這些人都變為在大草原馳騁的鐵騎,要天下人看向程懷玉手下的兵,眼神裡有懼怕和敬畏。
她要北境有懷玉,大漠有惜安,永保天下太平。
程懷玉叫來心腹說:“替我將信親手交到明昭公主手上。”
此時此地怕是只有蘇羌月能助她,不為別的,只因為緋月手下的天雀遍布天下,何處有難,天雀傾巢而出。
而此時的西紇大帳,氣氛亦是比從前凝重,他們的王——蓋羅米卡拉坐在高位上,晃蕩著酒杯。
因為閻羅女要來了。
舞姬退去,金色衣裙蒙著面的聖女站在諸位面前,眾人恭敬的撫摸著自己的肩頭垂首。
只見瑪爾娜上前說道:“那個身懷阿赫勒,卻將阿赫勒交給別人的人來了。她是帶著目的來的。”
“她要借兵?”蓋羅米卡拉說道。
此言一出眾大臣議論紛紛,一人道:“可汗,臣以為不可外借,我們的兵馬都是吃著聖女庇佑的草原才成為了勇士,怎麽能借給他們呢?”
“我倒是覺得出借也無妨,我們的勇士可以借此將那些不聽話的蠻人好好馴服,以此叫他們再也不敢對我西紇不敬!”蓋羅米卡拉坐正道。
她揮揮手,便將那些大臣口中的閻羅女請了進來。
顧惜安一路上風塵仆仆,臉上帶著面具,碎發垂落,玉簪釵在頭上,一襲黑衣握著長劍。
進帳後,她躬身示敬。轉而向那些說她閻羅女的大臣道:“諸位大臣別來無恙。”
“顧將軍安好。”可汗站起身道。
“惜安此行倉促,未曾備禮,是有事相求,若此事達成,我家聖上必然許西紇三座城池!”顧惜安抱肩道。
瑪爾娜問:“將軍此行是要何物?”
顧惜安抬眸:“要貴國精兵良將!”
可汗蹙眉,只聽瑪爾娜問道:“那大周要我精兵良將何用?”
“蠻夷南下,已攻下三晉,直達會川,是以我顧惜安求可汗借給我五十萬精兵良將!”顧惜安竟單膝跪地。
瑪爾娜看向蓋羅米卡拉,只見她狎眯著雙眼,神色淡漠,再看向顧惜安,群臣譏諷顧惜安,一時之間瑪爾娜不知如何是好。
她為一國之君,該為百姓著想,但面前這個顧惜安卻以周國之威儀來求她。
蓋羅米卡拉不敢不給。
“你現在就去點兵吧,聖女你陪她去吧。”可汗吩咐道。
她們二人走出大帳後,堂內便吵成一片。
有說她婦人之仁的,有說她懼怕威儀的,有說她膽小怕事的,唯獨沒說她不配為君的。
“大臣們,你們想一想,若今朝我等不借,待來日大周恢復,爾等又當如何?”蓋羅米卡拉緩緩說道:“大周盛年時雄獅百萬,滅國如同碾死一隻螞蟻,更何況我西紇?”
一番話,將他們懟的啞口無言。
“我們有兵有馬,但卻不是該滅大周的時候,若是先滅了大周,那蠻夷豈非更加壓製不住了?”可汗反問道。
確實如此,若現在就滅了大周無人聯手將蠻夷教訓了,確實不是一樁好事,如今借大周的手教訓蠻夷,來日便能趁其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
顧惜安點好兵馬已然是傍晚,西紇的勇士在邊境告別親人,顧惜安也向可汗和瑪爾娜告別。
“待戰事平息,我帶著她來看你們,我會待很久的。”顧惜安的衣角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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