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短暫的交鋒結束，兩人分別站在幽長走廊的兩端遙遙相望，互相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賀重雲捂住胳膊上被劃開的傷口，常樂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血痕。

　　“你很厲害。”賀重雲說，“以我的劍術和內力，接不住你剛才的那招。幸好我已經掌握了新的能力，足以與你打成平手。”

　　常樂笑了起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戰鬥一觸即發，兩人再次衝向對方，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咚咚咚”，從走廊的窗戶外傳來了三下輕響。

　　兩人同時轉頭，然後就看到了單膝跪在外面窗台上的賀小滿。

　　原本劍拔弩張氛圍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常樂心頭一梗，恨鐵不成鋼地打開了窗戶。

　　我都把你們的定情信物收起來了，你怎麽還能找到？！就這麽心有靈犀嗎》！

　　雖然她又氣又酸，極度不想讓這兩個人見面，但是窗戶邊緣這麽狹窄，萬一摔到她老婆了怎麽辦？！

　　賀小滿利索地從外面翻了進來，腳步輕盈地落在地上，抬頭看向賀重雲，淡淡地說道：“師兄，好久不見。”

　　賀重雲收起武器，微微一笑：“師妹，好久不見。”

　　兩人身穿同款淡藍色內門弟子校服，乍一看簡直就是情侶裝，隔空對視時自由一種說不上來的默契在其中，顯得常樂像是多余的那個外人。

　　常樂酸到表情猙獰。

　　好在賀小滿並沒有立刻與師兄開始敘舊，反而又看向了常樂：“你們剛才在做什麽？”

　　賀重雲剛想開口，常樂就搶先一步：“他欺負我！”

　　賀重雲：“？？？”

　　常樂委屈地撅著嘴，眼眶中凝出淚水，要掉不掉的，我見猶憐：“你看……”

　　她把自己被劍氣劃傷的臉頰伸到賀小滿面前：“我都毀容了……”

　　賀小滿眉頭緊鎖，立刻用譴責的目光看向賀重雲。

　　賀重雲連忙舉起胳膊說：“我的手臂也被她劃傷了！”

　　賀小滿說：“那也不應該劃傷女孩子的臉。”

　　常樂立刻附和道：“就是！萬一留疤了怎麽辦？！”

　　賀重雲深吸了一口氣，看表情像是想罵人。

　　但還沒等他張開嘴，樓梯處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還有混亂的盔甲碰撞聲，似乎有一小隊守衛正從樓下趕來。

　　糟了！打鬥的聲音太大，引來了下面的守衛！

　　“你先走，我拖住他們！” 常樂抓住賀小滿的手。

　　“你跟我來！”賀重雲抓住了賀小滿的另一隻胳膊。

　　兩人話音幾乎同時落下。

　　常樂：“？？！”這你也要跟我搶？！

　　賀重雲打開了她們身後的一扇門，把兩人團成一團推進了門裡：“進去！”

　　關門的瞬間，兩隊巡邏的守衛也衝了上來。

　　常樂趴在貓眼上往外看，這兩隊人明顯認識賀重雲，甚至隱隱有些——尊敬？

　　其中一隊的隊長問道：“賀重雲大人，我們在樓下聽到了一些動靜，懷疑是入侵者，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賀重雲說：“我也聽到了聲音，所以才出來查看的，隱隱看到了一個影子，應該是向著樓上跑了。”

　　“感謝您的提醒。”惡魔隊長行了個敲擊胸甲的軍禮，看樣子絲毫沒有懷疑他話的真假。

　　他頓了頓，又說道：“大人，第三監獄中的人類被人救了出去，不知道是否還隱藏在城內，現在這裡非常不安全……問您需要我們留人保護您嗎？”

　　賀重雲當然拒絕：“不必，多謝好意。”

　　守衛也沒再糾纏，再次行禮後帶著隊員去樓上搜查了。

　　賀重雲一直站在門前，目送著他們遠去，等最後一隻惡魔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這才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屋裡的兩個人絲毫不客氣，像是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常樂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賀小滿站在她身旁給她的臉頰上藥。

　　常樂假哭：“嗚嗚，好痛，要老婆吹吹才能好！”

　　賀小滿臉頰微紅，但還是按照她所說的，在那一條再不送醫就要愈合了的傷口上吹了兩下：“這樣嗎？好點兒了嗎？”

　　那畫面刺痛了幫她們引開巡邏、手臂上傷口比常樂重的賀重雲的眼睛。

　　他一直上揚著的嘴角被抻平，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陰鷙：“你們是什麽關系？”

　　常樂笑眯眯地說道：“你猜？”

　　“你在挑釁我？”賀重雲道，“你不怕我告訴外面的那些惡魔？”

　　她已經發覺賀重雲的立場有問題，自然不會擔心這個，滿不在意地說道：“那你去唄。”

　　賀重雲冷哼了一聲。

　　賀小滿收起藥水，站在常樂身後，沉聲問道：“師兄，只要我還叫你一聲師兄，便就是還認你為師兄。能否請師兄告訴我，在我離開之後，天虞山莊到底發生了什麽？”

　　賀重雲沉默下來，靜靜地立在門前。

　　恰巧一陣風從窗外闖入，吹滅了茶幾上的燭台。

　　房間內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唯獨窗戶前投下了一片極淡的紅光，除此之外烏黑一片，視線十分模糊。

　　賀重雲站在玄關的陰影裡，臉被黑暗遮擋。

　　賀小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聽到了他涼薄的聲音——

　　“不過是被人編造出來的謊言，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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