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這個改變是由別人促成的呢?
於是他開始了自己的嘗試,在嘗試的過程中,他發現了很奇怪的一點——第二次重生,他必須殺掉的目標不僅換了門派,甚至連姓名、外貌乃至性別都不一樣了。
可除他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察覺到不對。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尋找改變未來的辦法,可惜他的嘗試再一次失敗,時間再度靜止,一切又回到了起點,也就是他重生的第一天。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一次又一次的改變,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過去。
隨著不斷的回溯,他發現自己清醒的時間正在減少,有時候一覺醒來,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十天半個月,最遠的一次甚至已經過去了一年,一切已經成為定局,毫無改變的可能。
然後他再一次重生了。
像是那些人對他的懲罰,這次重生回來的只有他的意識。他被困在冰冷的軀殼裡,看著自己照著預定好的軌跡一步步走下去,再也無法對過去、未來做出任何更改。
他無法理解。
他重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就是為了讓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個變來變去的人帶領天虞山莊走向毀滅,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著與親人朋友生死兩隔的痛苦?
不知道多少個輪回過去,他終於弄清了一件事——雖然故事的發展是一樣的,但是故事的主角卻一直在變化,他並不是重生,而是參與了不同玩家的遊戲歷程。
是的,遊戲。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他所在的世界是一場遊戲,而他只不過是遊戲中的一枚小小棋子,應當遵循掌棋人的想法行動,萬萬不該覺醒自己的意識。
可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做別人的棋子?
能糊糊塗塗地過完一生未嘗不是一種幸運,他隻恨自己從未清醒過。
所有的迷茫與痛苦在最終都歸為麻木,他麻木地躺在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了從心底傳來的奇怪聲音。
那人問他:你甘心嗎?你想獲得能夠改變一切的能力嗎?
長期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一片水源,哪還會管它是不是海市蜃樓,只會一股腦地撲進去,即使腳下其實是萬丈深淵。
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也終將為此而付出代價。
……
過往的一切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眼前閃過,看起來好像過去了很久,實則只有短短的一瞬。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從未像現在這樣堅定過。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能夠殺了這隻惡魔,結束這場噩夢的機會。
尤瓊還在虛張聲勢:“等一下!賀重雲!我知道你現在對我非常不滿,但我們兩個才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別忘了,我們可是簽訂過契約的!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獨活嗎?”
“原來是這樣的嗎”賀重雲的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尤瓊像是看到了希望,降低聲音引誘他:“你不是一直想要獲得自由嗎?我們的偉業就差最後這一步,只要你殺了她們,我就可以實現你的所有願望……”
當然,她並沒有把全部希望都寄存於賀重雲的回心轉意,只是一邊在面上安撫他的情緒,另一邊開始在暗中施法,準備先下手為強:“只要我吞噬掉這個世界,就能擁有足夠的力量,到時候不僅可以幫你擺脫遊戲的控制,還能幫你復活——呃——”
話還沒說完,一股劇痛便從她心口傳來。
她錯愕地低下頭,一柄長劍穿透了她的胸口,她甚至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什麽時候出的手。
“你……瘋了……”
疼痛像是一隻隻不聽話的小蟲子,飛快從她的心臟爬滿全身。她的表情有些猙獰,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氣的。
“或許是吧。”賀重雲溫柔地笑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劍抽了出來。
“呃……”
鮮血噴湧而出,尤瓊甚至來不及交代遺言,隻從喉嚨中發出了一些含糊的聲響,雙眼死死地看著對面的男人,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跳出來了。
為什麽會有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到死她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她圖謀了這麽久,最後竟然敗在了一個小小的遊戲人物身上?
不……不對!
死了的是尤瓊……它還有機會……只要它從這具身體裡離開,大不了修養個幾百年再東山再起……
一團漆黑的光從魔族少女的身體中脫離而出,準備隨便找個方向先跑路再說,但是下一秒,一隻纖長的手準確地於空氣中抓住了它,笑吟吟地問道:“你還想往哪兒跑?”
早就攢夠力氣的常樂坐直身體,好奇地打量著手中的黑霧。
她見過這玩意兒。
它是她所在世界中惡魔們的共同敵人,一種產自於深淵東西,本身沒有什麽強大的實力,但能夠一眼看穿人心底的欲望,極度擅長蠱惑人心。它們會寄生被蠱惑的惡魔,吸食對方的魔力壯大自己,是一種非典型性的寄生蟲。
見勢不妙,黑霧立刻發動自己的技能,嘗試著蠱惑她:“常樂!你不是一直想把她鎖在身邊讓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嗎?我可以幫你!”
它的話確實戳中了常樂內心深處的那一點。
她總是忍不住嫉妒天虞山莊的一切,不希望賀小滿的腦袋裡都是回家回家回家,但是——她也總是不舍得賀小滿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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