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問:“不是剛查過嗎?”
男人冷聲說:“不該問的事別問。”他指指芙裡達:“這個是怎麽回事?”
常樂說:“她暈船,吃了藥睡著了。”
男人環視一圈兒:“你們也是船員?”
簡搬出來了第一波檢查時的說法。
男人點點頭,退了出去,繼續搜索下一個房間。
簡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松了口氣,小聲說道:“露西婭,你反應真快。”
那可不,她是老謊話精了,各種謊言張口就來,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
三人提心吊膽地在房間裡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各種聲音漸漸淡去,賀小滿從窗戶往外看,那些官兵已經撤回官船上了,沒人想著去水下看看。
常樂也放松下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他們有什麽發現,原來是抽查……”
簡也說:“短時間內還是讓她們在水底待著吧。”
每隔五十分鍾,賀小滿就要下水一趟,常樂幫忙看著繩子,就讓簡去睡覺。
簡也沒謙讓,從手上的空間戒指裡掏出一床被子鋪好,然後整個人縮進被窩裡,戴上眼罩和耳塞,這才開始睡眠。
常樂暗暗咂舌。
這麽一比,她和賀小滿簡直就是糙漢子。
到了後半夜,整艘船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在海面上飄蕩著,隻余下海浪“嘩嘩”的聲音。
這個位置已經遠離岸邊,不過還沒出阿爾斯,因為常樂收到了諾雷希的回復——好的。
字數太少,她沒辦法從中看出諾雷希的情緒,就當他是無所謂了。
賀小滿再次從水裡上來,用常樂手裡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微喘著粗氣。
第一次上水之後她還換了衣服,但是後來還要再下水,她又沒有那麽多乾衣服可穿,乾脆就不換了。
常樂給她捏了捏腿和胳膊,說道:“下一次換我來吧。”
賀小滿抓住了她的手,不讚同地搖搖頭:“沒事。”
常樂只能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賀小滿沒有拒絕。
等她吃完,常樂又說:“要不然把她們撈上來?”
賀小滿說:“再等等。”船前進了這麽久,應該是要出阿爾斯了,她怕到時候會再遇到檢查。
不過她的猜測並沒有成真,直到海天相接處出現一抹薄薄的亮光的時候,魯道夫再次敲響她們的房門。
不小心打了個盹的常樂猛然驚醒,跑過去開了門。
魯道夫說:“出阿爾斯了,需要幫忙把你們的朋友撈上來嗎?”
賀小滿站了起來:“多謝。”
魯道夫說:“不用客氣。”
把毛茸茸打撈上來之後他就回到船長室監控前進方向,三隻毛茸茸滿身是水,在船底掛了半夜,簡直不要更淒慘。
裡爾伯德獲得了一間單獨的屋子,常樂放下他的空間戒指,給他倒好藥水,靜靜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然後是伊馮這邊,流程都是一樣的,兩人背對著她們換好衣服,用魔法提取了身上多余的水分。
常樂看沉默了,有些懊惱:“我竟然都沒想到這一點。”
“沒事。”賀小滿倒是能用內力烘乾,但是她怕檢查出問題會打起來,所以一直沒浪費。
伊馮坐在了大通鋪的邊上,感激道:“謝謝你們……”
賀小滿剛想說不用謝,常樂就搶先了一步:“主要還是謝小滿吧,她上上下下來回了好幾趟。”
“你說的對。”伊馮轉向賀小滿,“太辛苦你了賀小滿……”
賀小滿擺擺手。
不大一會兒裡爾伯德也過來了,常樂給她們分了食物河水,三人在水裡泡了好幾個小時,早就又渴又餓,立刻開動了起來。
紅彤彤的太陽在水面上冒出一個頭來,海面像是鋪了一層金子,閃爍著粼粼的光。
船員休息室的通鋪能睡下六個人,常樂與賀小滿睡在了芙裡達和簡的旁邊,給她們倆留出了足夠的位置。
尤拉爬上去睡覺,伊馮卻沒有什麽睡意。她坐在窗前,看著四面一模一樣的景色,心裡惶恐又無助。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到處都是水,沒有任何參照物,有時候甚至感覺不到船在行駛。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阿爾斯。
她也曾經幻想過去別的國家旅遊的樣子,也許是買下一艘豪華的郵輪,在女仆們的陪伴下,慵懶地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又或者是雇一輛飛艇,想在那裡降落就在那裡降落,嘰嘰喳喳地向父親述說旅途的見聞。
總歸不會是現在這樣,灰溜溜地藏在船底,和朋友們縮在狹小擁擠的船員室裡,因為怕被人發現所以連甲板都不敢上去……
她在心裡不停地告戒著自己:她的朋友們為她做了很多,她不能總盯著過去,要向前看,向前衝;她已經是大人了,是歐內斯特公爵,可實際上,她還沒有過十九歲的生日,還不能很好地把自己的情緒偽裝起來。
最終她有沒能抵抗住內心的酸澀,對著初升的朝陽默默地流起了眼淚。
但是她的動作很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又或者有人發現了,只是貼心地沒有打擾。
等太陽完全升起,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後為朋友們拉上了窗簾,自己躺在了尤拉旁邊,漸漸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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