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她感動了,喜歡上了這個角色,而不是喜歡她這個人。你知道,好演員的感染力是很強的。”
她說話時娓娓道來,語調輕風細雨,輕輕柔柔地鋪灑在顏昭溪的心田,撫慰她這顆方才備受震撼的心。
她覺得董嫣說得非常有道理,她喜歡上的,並非是曲棠本人。
是的,一定是這樣。
收拾好心情後,她跟著工作人員繞到了後台的化妝間。那裡人非常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個劇組的演員都擠在狹小的空間裡,卸妝的,還服裝的,收道具的,聲音嘈雜一片。
顏昭溪連著問了好幾個,才從牙縫般的空隙裡擠出一條路,費力地鑽到了化妝間裡間。
那裡被幕布擋了起來,剛好隔開一個小空間,靠牆的位置擺放了兩張簡易的化妝台,其中一張前,正坐著曲棠。
她已經換下了那身襤褸的旗袍,正抬手拆頭上固定發髻的髮夾,穿著來時那件淺豆沙色羊毛針織。
臉上那狼狽的黃土妝容卸下,露出原本的素顏。黛色的眉勾勒出兩道優美的弧線,秀挺的鼻梁宛如桂林籠罩在霧色中的小山,淺淡的唇色似江邊含苞花朵,一切都霧蒙蒙的,帶著幾分朦朧美。
“昭溪?”
曲棠兩手抬著,從發髻中間抽出黑色髮夾,便從鏡子的左後方看到掀開幕布的人。於是,拆髮夾的動作慢了下來,轉頭,淺笑著問:
“你怎麽進來了?”
顏昭溪如實回答:“我來看看你。”
順便證實一下,是不是如董嫣所說,真的只是對話劇台上的角色心跳加速。
“我幫你吧。”她上前,讓曲棠面對鏡子做好,幫她從盤起的烏發裡抽出小小的黑色髮夾。
“謝謝……”
曲棠從鏡子裡看著她,留意到她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甚至,眼角還殘留著淚漬,於是問:
“剛才的話劇,你覺得怎麽樣?”
顏昭溪平心而論,“好,很好,真的。”
說完,她察覺到自己有些激動,於是斂起外露的情緒,措辭了一下,“那個,我很所有觀眾一樣,情緒都被你帶著走了。所以,剛剛結束的時候,我在凳子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說這話時,有些不自信。並非是說假話那種欺騙型心虛,而是,她不確定剛才突然產生的「喜歡」是不是真的,在自己確定之前,可不能讓曲棠看出端倪。
故而,她說話始終低著眸子,看似在一心一意找頭髮裡的髮夾,實際是借以掩飾眼底的情緒。
曲棠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看她垂下的宛如鴉羽的睫毛,唇角微揚:“謝謝,你們喜歡就好。其實,我之前有點擔心,這麽多年沒有演戲,怕上台會生疏。”
顏昭溪趕緊糾正她:“怎麽會呢?你的基本功又好,又有靈性,剛剛在台上表演的那個人跟你平時判若兩人,我不知道多喜歡!”
我不知道多喜歡。
很好,一時口快之下,她說漏了嘴。
“嗯?”
曲棠自然聽到了這句話,倘若放教科書裡,這句話時要用紅色圓珠筆反覆畫上重點的。
“喜歡什麽?”她的嗓音低了兩度,故意問。
顏昭溪慌了——這種時候,在當事人眼皮子底下,她要怎麽回答!
啪!
就在她慌亂之際,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脆響。緊接著,是大型機器挺直運轉的「嗡嗡」聲。
四處漆黑!
“啊!”
顏昭溪下意識一蹲,曲棠眼明手快地起身,轉過來抱住她。拆下髮夾的烏發如瀑披下,飄到顏昭溪鼻尖,散發著翠竹一般的清香。
溫和有力的手臂擁著她,一手摟著身子,一手護頭,穩定的心跳隔著衣服傳來,溫熱的體溫舒緩了她如山倒一般的恐懼。
“應該是跳閘。”曲棠說,“這個劇院的線路比較老,經常這樣,沒事。”
顏昭溪如蝸牛般縮在她胸前,黑暗裡,手悄悄爬上曲棠柔軟的衣角,環住纖細的腰肢。
曲棠的腰很細,但不是孱弱的那種細,而是蘊含著力量的勁瘦。
腦中一轉,想起之前在海鮮市場,曲棠輕輕越過柵欄門的畫面,身手堪比訓練有素的練家子。
臂力,腰力,好像都比她這個運動廢物強一百倍。俯臥撐肯定是沒問題了。不知道……如果她坐在這人腰上的話,俯臥撐能起來嗎?
怎麽辦,心跳還是有點快。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似的,饒是她用極大的力氣懸崖勒馬,但心房裡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妄想著一飛衝天。
看來話劇的後坐力太強,以後得多歷練歷練。
——
時間陸陸續續過去,不知覺間,已經跨進了12月的大門,離領證過去一個多月,網上激烈的討論也慢慢平和下去。
這期間,公司沒有急著給顏昭溪接劇本,而是想著,趁這次結婚的熱度,先接個綜藝修複一下被輿論蠶食許久的名氣。
《異國度的戀愛記錄》,由
受邀的嘉賓都是圈內知名情侶,有中年組的老夫老妻,剛公布戀情的年輕情侶,以及,顏昭溪和曲棠這樣的,新婚妻妻。
每一期拍攝,嘉賓們會成對地前往不同國度,根據節目組指定的要求,完成相應任務。
真人秀綜藝,除了「秀」,還在於「真人」。攝影機24小時拍攝,稍不注意,就會從枝葉末節的細節中看出破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