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媳婦……”
她第一次這麽叫顏昭溪,嚇得人一震,停下手裡的事情,愣愣問,“幹嘛?”
枯老的手指向牆角的壁爐,“這個壁爐,你進去,往上爬,可以通到二樓的外牆。順著那裡的樓梯,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顏昭溪喜出望外,順著壁爐裡面望去。果然,能看到狹小的天空。
“那我先爬出去,然後來救你!”
她將人拉到窗邊,“你在這裡等一下,多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我馬上就來!”
語罷,很快消失在壁爐口。屋內,龍徽妍摸了下剛剛被拉過的手,眼眶一紅,有些傷感,深呼吸了一下,將這絲傷感寄托到渾濁的空氣中。
另一邊,曲棠在飛馳的警車中惴惴不安,沉靜的面孔充滿恐懼和慌亂,“王警官,能不能開快點?我夫人她們現在有危險。”
王警官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在對講機裡下達命令:“所有車輛打開鳴笛,從應急通道加速前進。快一分鍾,人質就安全一分,務必要在十分鍾內抵達!”
回到曲家老宅這邊,顏昭溪借著多年的舞蹈底子,輕巧地順著煙囪往上爬,兩分鍾的工夫便順利落地。
她顧不上其他,衝進倉庫就找了把斧頭,連舉帶拖艱難地運到窗戶口,對著防護欄就往下劈。
砰!
一斧子下去,那堅固的防護欄卻紋絲不動。
“這怎麽回事?”她不知所措。
龍徽妍卻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站在防護欄的另一側,眼神平淡,“沒用的,當初修這棟別墅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一樓的防護欄都加了特殊金屬,你這麽點力氣,劈不開的。”
顏昭溪慌了,“那,那你趕緊去煙囪口,我拿繩子,把你拉上來!”
龍徽妍卻是搖頭,兩道眉毛沉得死死的,“煙囪的半徑很小,我進不去。即使進去,你一個小丫頭,怎麽把我拉上去?”
“怎麽進不去呢?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到底年輕,在生死關頭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舉著斧頭,又朝防護欄劈去,“你退後一點,我把這裡劈開!什麽特殊金屬?我才不信!”
砰!砰!砰!
幾斧子下去,堅硬的欄杆仍然紋絲不動,“怎麽會這樣?怎麽弄不開!”
龍徽妍動容,“孫媳婦……”
顏昭溪又急又慌,情緒崩潰下眼淚嘩啦地往下落:“劈不開!奶奶我劈不開!”
“孫媳婦!”
一斧子落下,龍徽妍扣住纖瘦的手腕,再度紅了眼眶。哽咽了一下,下沉的眉頭往上抬了一些,饒是她見過數十年風雨,見顏昭溪如此真切急迫地想救自己,難免被其感動。蒼老的唇抖了一下,緩緩說:
“我曲家,家門不幸。曲健自負,鍾紅狠毒,得勝貪婪,佳佳愚昧……這些孩子,我最喜歡曲棠。
雖然表面溫和,但骨子裡卻很堅毅。她不服曲健,自立門戶,有老曲家人的傲骨和氣度。
她有你,老婆子我很放心。往後……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切莫因為曲家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妄自菲薄。我麽,一把老骨頭,就當是給曲家這些肮髒的勾當還債。”
“什麽還債!我不許你這麽說!”顏昭溪哭得抽噎,“奶奶,我從小就沒有奶奶,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我不許你死!”
她匆匆抹了下臉,舉起斧頭又朝防護欄劈去。
嗙!嗙!
終於,一直被劈砍的部分裂開一條口子。
“開了開了!它打開一點了!”
她對準裂口用力砍去,誰知,身後的一個黑影高高舉起了一根棒球棒。
龍徽妍大叫:“小心!”
“啊!”
顏昭溪下意識閃避,手往後一擋,對準後腦的棒球棒擊中小臂,將她抽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斧頭脫手而出,她倉皇地看向來人,眼前的中年男人壯實如牛,眼睛卻跟死魚一般眼皮上翻,眼珠上的血絲帶著猩紅的殺氣。
“你,你是……萬江……”
跟楚鍾紅生下曲得勝,設計撞死曲健,如今毀屍滅跡,要對龍徽妍以及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顏昭溪下手。
他的眼神宛如一把帶著鋸齒的刀,哪怕一刀致命,也要將人的皮肉折磨糜爛,痛苦致死。
“跟我兒子搶東西的人,都該死!”
他又狠狠落下兩棍,趁顏昭溪沒有招架之力時,狠撲過去,兩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龍徽妍憤怒地拍打欄杆,“萬江!是我讓曲健改的遺囑!是我發現得勝不是親生的!是我讓私家偵探調查的你!一切都是我挑起的!你放開她!”
萬江叱罵:“你這個老妖婆!老子就是要燒死你!”
手上的力氣卻沒有松開半分,眼珠幾乎炸裂,“還有你!你跟曲棠你們兩個人!還想跟我兒子爭家產,去死,去死——”
顏昭溪被掐著脖子無法動彈,絕色的臉龐很快脹成了醬紅色,修長的腿在地上亂踢掙扎,手指扣著脖子上的手,那雙手卻跟鋼鐵一樣紋絲不動。
眼前的視野漸漸變白,窒息的撕裂感讓她陷入強烈的痛苦,眼睛瞪得圓圓的,死死盯著茫白的天空,心心念念,是可能再也見不到的,小心翼翼放在心房的曲棠。
恍惚間,眼前浮現第一次見面時。曲棠穿著一席優雅的藍色晚禮服,向她舉起紅酒杯,漂亮的嘴唇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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