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一點,尹新雪十分配合道:“放了她,隨便你要什麽。”
容雨蒼沒想到舊雪大人竟能為一株毒草做到這個地步。
世人也沒料到舊雪大人竟會如此護著這個小弟子。
“堂堂舊雪大人怎可以被冥谷威脅!”
“弟子而已,少了一個兩個又何妨,怎可因此被冥谷拿捏呢!”
尹新雪心道你們懂什麽,不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何能改寫這本高難度書籍的結局。
“好,舊雪大人既開了口,那本座便不與你們多說廢話,”爭渡額頭布滿溝壑似的黑筋,臉色蒼白得像紙,平時他看起來流裡流氣,這才頭一回顯露出冥谷之主的恐怖來,“舊雪大人,您方才自己說的,一百零八顆蝕骨釘,方家受七顆,你受余下的一百零一顆。本座要親眼看見。”
聽起來就很痛。
尹新雪說那句話的時候就知道會很痛,可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越是痛苦的折磨,越是能在視覺上打動攻略對象的心,如果她受幾顆蝕骨釘就能讓天韻迷途知返,有什麽不行呢?
“好。”尹新雪看著被爭渡抓住的天韻,“這是我欠天韻的,一百零一顆,我還給她。”
爭渡嘴角似乎噙著揶揄的笑意,貼近天韻耳邊道:“看見沒,你師尊不願為救你而殺方路迷,卻願為向天韻贖罪而受過蝕骨釘,看來,你終是比不過我家那株彼岸花。”
此時一輪紅日被晚霞吞沒了大半,商風林光線暗沒,睜大眼睛也無法看清許多東西的細節,傍晚的風吹動天韻衣襟下擺,沒人看見佔據她大部分眼白透出血一般的紅,她的指尖幾乎將自己手心掐穿。
爭渡更不會知道自己已經碰了天韻的逆鱗。
師尊就是她的逆鱗。
烏聽雨著急地在她父親背後捶打,“爹爹,想想辦法幫幫舊雪大人,我不要舊雪大人受蝕骨釘。”
烏庭竹眸色緊繃,他在利用預知能力,過了會兒他的背驟然一松,“沒事沒事,舊雪大人這小弟子遠比我們想得要厲害,她會從冥主手裡逃脫,莫要慌。”
烏聽雨也松了口氣。
蝕骨釘被落日余暉映射得宛如紅針,似乎已經穿透了血肉,它緩緩升至尹新雪面前,對準的是心臟的位置,下一刻只要它打了進去,尹新雪預料到自己會痛到求神拜佛。
無數雙視線盯著她。
舊雪大人明明是來商風林決鬥,為何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寒羚山是一切不平的決斷處,既犯了錯,便該受過。”
“可那是舊雪大人呐,畢竟是舊雪大人呐。”
“再說那天韻後來殺了谷梁家小淺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如此罪人,便是冤枉她一兩樁事又怎麽樣呢!”
說這話的人下一秒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靈流打翻在地。
暮色岑寂,尹新雪冷漠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沒有停留,最後依舊落在天韻臉上,隔著反射黃昏的層層樹葉,尹新雪無聲地說了句話,爭渡沒有注意,但天韻卻看清了,那是——
“為你。”
打破商風林沉默的是一陣比風還快的靈流,只見懸浮半空的蝕骨釘突然全都朝尹新雪射了過去!
尹新雪沒有躲,生生被蝕骨釘穿透心臟,整個人往後連退許多步,被容雨蒼扶住跌跪在地。
“舊雪大人!!”容雨蒼一聲大哭。
烏聽雨跟著嚇哭了,對她父親大吼:“不是說沒事麽!!!”
烏庭竹見女兒這樣,自己也手足無措。
尹新雪抬手讓其他人不要靠近,她沒有拒絕容雨蒼,要不是容雨蒼及時扶住她,恐怕根本經不住方才被蝕骨釘釘入的衝力擊破五髒六腑的晃蕩。
痛死了!!!
這不是尹新雪第一次在穿書任務裡受傷,可是沒有哪一次能和蝕骨釘的威力相提並論!
那一瞬間,尹新雪能清晰聽到蝕骨釘刺入骨頭的聲音,刹那眼前一黑,渾身肌肉須臾像被生生剝去神經。
在短暫的一秒中,沒有任何疼痛,但緊接著意識傳入識海,隻覺得天昏地暗,無數道雷迎頭劈下,從天靈蓋一直貫穿腳心,人仿佛被擰斷之後重新拉長,痛感一直延續到現在。
天呐,天韻當年居然受了一百零八顆!難怪後來天韻在床上躺了九個月才第一次下床。
爭渡站在樹上,身旁的烏鴉嗅到了血腥氣變得興奮起來,飛騰騰冒著烏烏黑煙。
爭渡扣在天韻喉嚨上的手因激動變得顫抖,他的聲音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好哇好哇,不愧是舊雪大人,就憑這一百顆蝕骨釘,本座便承認您配得起當我家天韻的師尊,不過,還有最後一顆喔。”
爭渡你真會給人添堵。尹新雪強忍著劇痛,撐著容雨蒼站了起來。
暮色越發深了,每一個被暮色籠罩的人臉上似乎只有陰霾,傍晚濕氣從地裡升起來,給原本就已緊繃的空氣又添了許多重量,壓得人快呼吸不過來。
天韻聽見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的呼吸。
她是要復仇,但她是要親自復仇,爭渡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替我動手!
那是我的師尊!
只有我可以碰!!
啊一聲怒叫,只見爭渡所在的樹梢忽然劇烈晃動起來。
“啊你幹什麽!!”
“毒草,你住手!!”
爭渡被天韻從樹上擊了出去,一團濃鬱的毒氣追著爭渡衝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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