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要怎麽再面對師尊?
可是方才師尊沒有打她,也沒有用任何強力阻止她對吧?
-“那些人馬上要進來了,你隻可以再抱一會兒。”
師尊是在允許自己像那樣抱著她麽?
還是記憶中冷冰冰的師尊嗎?
師尊的懷抱原比想像中要溫暖許多,原來那樣冷冰冰的人也有那般柔軟的懷抱。
可是為何這個懷抱來得這般遲?
為何可以這樣抱天竹,而對著天韻卻總是那樣一副冷漠的樣子?
就因為天韻出身冥谷,而天竹出身藥圃麽?
師尊見了紫檀園主總是以禮相待,見了爭渡卻只有一個字‘滾’,想來師尊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冥谷,任自己靈根再高也沒用,出身是修真界永遠無法邁過去的坎,只是沒想到連師尊也不能免俗。
容雨蒼站在她面前,擋住背後陽光落下的光。
天韻提了提唇間,揶揄地笑了。
她終於想明白為何師尊不願收容雨蒼為徒了。
或許與天韻扯上關系的任何人,師尊都不願多看一眼罷。
皆是天涯淪落人。
“我看明白了,”容雨蒼居高臨下盯著她,“你想毀了你師尊。”
天韻仍覺得頭痛,方才那一陣發作令得她身體在短時間內經受烈焰炙烤,驟然被師尊喚醒,又一下子陷入冒犯了師尊的後怕之中,十二三歲的身體畢竟趕不上當初的彼岸草,她感到好累。
容雨蒼見她不理自己,以為她不想理自己。
下一刻,容雨蒼突然傾下身,咬著牙壓低聲音在天韻耳邊道:“我看到了,昨晚子時月上時分,我親眼看見方秋暝倒在你面前。”
與此同時,數根人參藤從容雨蒼袖子中爬出來,勒在天韻脖子上。
天韻有些呼吸不過來,但由於太累,她只是勉強地笑了笑,“說什麽呢,方秋暝不是在那兒好好站著麽?”
容雨蒼用力收緊人參藤,天韻臉龐逐漸發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我聽見你對方秋暝說的話了。你恨方家人,要殺光他們報仇。可你的行為實在無恥,陰招害人,還敢自稱是天韻回來復仇!”
饒是天韻一直以來橫衝直撞,此刻心裡也開始打鼓。
昨晚她對方秋暝下手的時候,容雨蒼在附近麽?為何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
容雨蒼聽到了多少?
又信了多少?
天韻決定試試她,“我就是天韻,你不信麽?”
容雨蒼冷笑,“若你是天韻,我今天腦袋摘下來給你燉人參湯!”
天韻一下子氣笑了。
容雨蒼:“……?”
天韻:“我為何不能是天韻?”
容雨蒼:“就憑你是舊雪大人的徒弟。”
“唔?”
“你知道舊雪大人有多不喜歡天韻麽?”
天韻:“……”
我應該比你更知道……
“知道。”天韻道。
容雨蒼:“既然知道,就該明白你若是天韻,舊雪大人不僅不會收你為徒,甚至你根本活不過一天。”
天韻靠在樹乾上,纏在脖子上的人參藤還沒有松開,但卻少了攻擊性。
她覺得太諷刺了,連容雨蒼都能看出來師尊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當年她究竟是怎麽厚著臉皮在寒羚山上呆了那麽久,還妄想有一天師尊能真的接納自己。
這時,天韻感到脖子邊一陣被蚊子咬的痛,像針頭破開皮膚往裡鑽一樣。
“嘶——”她抽了口涼氣。
“別動,”容雨蒼在她耳畔道,“好好睡下罷。昨日你想同方秋暝串通出賣舊雪大人,我也聽見了。雖不知何故你又要於月上之時殺他,但——我不允許任何人妨礙舊雪大人做事。”
天韻抓著容雨蒼的袖子愈發無力,感到一股麻意從頸部往四肢百骸蔓延,她哪知道容雨蒼會對自己下手,真是壞事,她掙扎地隻喊出容雨蒼的名字,鋪天蓋地的倦意就將她完全吞噬了。
容雨蒼將昏睡的天韻靠在樹上,睡著時看起來倒不那麽壞了。
她緩緩站起,只見這女孩即便睡著了眉頭仍絞得很緊。容雨蒼盯著她低聲道:“舊雪大人為何會收一個你這樣的弟子?你我皆為植物,同樣都只是木靈根,你哪裡就比我強呢。
便是論品行,我也比你強得多。為了殺方家人,你師尊是正大光明前來決鬥,而你卻隻敢在夜裡暗中下手。你既已當了你師尊的徒弟,一樣的事,為何不學學你師尊?”
此時天韻被一雙手裹緊拉入深海,她耳畔不斷回響著那句話——“一樣的事,為何不學學你師尊?”
“你該有底線的。”
她分不清這句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一刻鍾前這句話令她發了狂。
究竟是什麽事?究竟師尊在她不在的時候做了什麽事?
但想來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
只因一切皆為虛妄,只是由她的心魔而生。
這時虛空中一個聲音忽然冒出來:“容雨蒼,好樣的!”
容雨蒼刹時警戒,“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章 即將
這聲音是?
容雨蒼忽然反應過來。
果然猜想不錯,只見天竹靠著的這棵樹旁邊,一隻羚羊的身形逐漸走出透明。
雪羚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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