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韻不知如何面對它,直到它走到近前,天韻才赧然開口道:“對不起。”
雪羚二視線空洞而蒼白,內心諸多不平:“連你都可以被赦免,為何我還沒被赦免?”
天韻:“我去求師尊,讓她赦免你。”
雪羚十七從後面跑上來,“你何必拿你師尊作人情,即使舊雪大人真赦免了師長,那也是舊雪大人的仁慈,與你有何乾系!而且,舊雪大人心如冷鐵,絕不會赦免師長。”
天韻沒理會它,丟下它們就跑了。
等她再次回來時,雪羚二的目光殷切期待,雖未發一詞,卻已道明心內所想。
雪羚十七迎了上來,“如何?舊雪大人怎麽說?”
天韻遠遠看向雪羚二:“師尊說你可以回山……”
雪羚十七:“太好了!”
雪羚二卻沒立刻高興,“但是?”
“但是,”天韻說,“無法恢復你雪羚族的身份。”
雪羚十七不解地問雪羚一:“族長,為何不能恢復我師長的身份?”
雪羚一:“十七,你先靜下來。我們雪羚羊族的身份,是通過在每五十年一次的逐羚雪寄大會上確立的,按照競賽名次依次給雪羚羊命名。
五十年前那一次,競賽已角逐出一名雪羚二。而你師長由於被逐而未能參與,所以它沒有身份可以恢復,除非它能在下一屆逐羚雪寄大會上重新取得第二名。”
雪羚二沒有講話。
連雪羚十七也陷入沉默。
天韻背過身,望著平闊的冰原,不知在想什麽。
良久,雪羚二才說:“我已年邁,又被放逐這麽久,早已沒了昔年的敏銳,離下一屆逐羚雪寄大會只剩下四個月,哎……想必我這輩子都只能做一隻被放逐的雪羚了……”
……
雪羚十七留在冰原,還想再陪雪羚二呆一會兒。
雪羚一跟著天韻返回山裡,一路上沒有交談。
直到走到冷殿前,雪羚一忽然攔在天韻離開的方向上:“你答應了你師尊什麽?”
天韻眉色一動,“你知道?”
雪羚一:“雪羚羊族肩負守護寒羚山、引渡亡靈之責,一般來說,被逐出族的雪羚羊便被永久剝奪了參加逐羚雪寄大會的資格。你方才說得輕描淡寫,可我知道,你一定付出了什麽,或者即將付出什麽。”
“也沒什麽,”天韻輕輕一笑,眉眼間籠著花的紅霧,“就是我必須去天池栽種三千株雪蓮,其間要負責天池的看守之責,不得離開半步。”
“原來如此。”雪羚一沉吟片刻,又道,“三千株並不算多,至多一年便能栽完。你主動承擔這個罪罰,讓雪羚二得空能去參加逐羚雪寄大會,此舉做得恰當。”
“不是我主動承擔的。”天韻奇道,“是師尊說,此事由我而起,該由我承擔。”
雪羚一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會吧?當年雪羚三也是被放逐冰原,你代它向你師尊求情的時候,你還記得你師尊怎麽說的?她說各人皆有自己的因果,不可由他人代之。”
天韻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雪羚一:“你怎會知道這件事?我過去在山上從未見過你。”
雪羚一微愣,“你不認識我了?”
天韻:“我應該認識你?”
雪羚一眼睛一亮:“你竟沒認出我,天韻,當年你來雪山拜師,經過冰原時碰上雪山發難,是我救了你啊!”
天韻大驚:“你是雪羚三?!!”
“嗯,我曾是被放逐的雪羚三,五十年前你被誅殺的那場逐羚雪寄大會上,我獲得了第一名,成了雪羚族族長,被賜名‘雪羚一’,從此跟在舊雪大人身旁,五十年了,五十年了啊,天韻!”
兩行淺淚從天韻下眼瞼落下,“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雪羚一:“我也以為你死了,我也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天韻,可是你回來了!告訴我,你是怎麽回來的?舊雪大人為何沒有像誅殺谷梁淺那樣再次誅殺於你?”
“是師尊救了我。”
“舊雪大人救了你?”
“前不久,師尊去藥圃,將重生為天竹草的我帶上山……”
“等一下,”雪羚一想到什麽,打斷她,“你說你重生為天竹草?”
“對啊。”
雪羚一追問:“可是藥圃東南角落籬笆旁的那株天竹草?”
“正是。”
雪羚一陷入沉思。
天韻:“怎麽了?有什麽不對麽?”
雪羚一:“這不可能呐,五十年前,是我將一團混沌的魂靈送去藥圃,當時舊雪大人吩咐的是,此乃誤入寒羚的草木魂,由於原身被毀,所以需要一株無主且厚重的草來接納它,大人並未說那團魂靈是你。”
天韻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師尊待我一向很好的,不是麽?”
雪羚一不解:“你說你是天竹,我承認舊雪大人待天竹確是不錯,可我卻聽說,昔年舊雪大人待彼岸花可不怎麽樣,即使後來我當了雪羚一,也從未聽過舊雪大人提你半句,你如何覺得你師尊待你好?”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的師尊待我好,就夠了。”
雪羚一不再糾結這件事,“你現在要去何處?”
“先去飲冰殿同師尊道別,然後去天池。”
·
與雪羚一分開後,天韻晃著晃著晃到了飲冰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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