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尹新雪腦海裡閃過原著的情節,天韻趁舊雪不備挖出她的心,驟然發現那是一顆冰心,她不相信自己試圖融化的人真的是冰做的,她恨自己過去的感情得不到回應,於是將舊雪囚禁起來,每日對其實行最親密最殘忍的懲罰,她發現舊雪會痛苦,會隱忍,會昂起頭躲避她的親吻,會事`後縮在地上絕望地望著大殿之頂,只是那顆心永遠沒有溫度,就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長達十年之久。
難道陰差陽錯,故事還是要走上那一條路?
這時天韻的手從舊雪的衣襟中經過,本以為她會對舊雪下手,然而她只是抓出一支手掌長的簪子。
與此同時,在她身後的爭渡瞳孔皺縮,因為一根冷弦穿透了他下腹的位置!
天韻聽見一聲嘶吼,驟然回頭,看見爭渡嘴角流出黑血,往後踉蹌,痛苦的面龐上維持著恨意。
“舊雪,你——”
天韻看著手中的簪子,又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舊雪:“師尊,您一定要殺他嗎?”
本以為這個問題也不會被回答,舊雪卻說:“是,依寒羚山冊,該死。”
天韻沒有轉頭,伸手發出一道紅色光流,將爭渡撐在原地,不讓他倒下去。
冥谷的人,就算是死,也要在寒羚山面前死得有尊嚴。這是天韻上輩子唯一從舊雪身上學到的東西。
“師尊,這也是您當年誅殺我的原因嗎?因為寒羚山冊說我該死,所以我必須要死嗎?”
舊雪視線淡淡在天韻身上一瞥,“你已無罪。”
“那是因為我的罪被罰過了!!”天韻終於爆發,“師尊,出身應該成為一個人的原罪嗎?!”
這種問題拿來問寒羚山的審判者,答案其實早就已經在各人心裡,何須回答。
“你已無罪。”舊雪說。
天韻:“我恨你,師尊。”
舊雪:“恨不是罪。”
天韻的眼睛紅得像滲了血,可以看出她對舊雪的恨已到了極致。
爭渡此時徘徊在生死關頭,被天韻的一股靈力吊著性命。
雪羚一從來不會阻礙舊雪大人執刑,因此它沒有靠近,遠遠旁觀。
只有尹新雪想到另外一件事——
舊雪對天韻有排斥反應啊。
她現在離天韻這麽近,身上一定忍受著比被烈火煎烤還要難受百倍的痛苦,可是從她的神情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她也沒有將天韻推出結界,甚至天韻從她懷中取發簪時她連躲都沒有躲。
天韻能輕易闖入舊雪的結界,那是因為尹新雪曾教過天韻結界之法,但舊雪不知道這些,她就不奇怪嗎?
“恨不是罪,愛就是罪了嗎?”天韻問。
時隔五十年,天韻沒想到自己終於能問出這個問題,她有太多的問題沒得到過回答,這次她也不指望師尊會回答她。
師尊果然沒有回答她。
舊雪展開寒羚山冊,冰簡上浮現爭渡的名字,和天韻不一樣的是,關於爭渡的罪過,記錄了滿滿一卷冰簡,真到了罄竹難書的程度,這些連爭渡自己都不會否認,他這一生殺害過的生靈數不勝數,但你若說他罪大惡極,他一定不會承認,他只會說那是立場不同,冥谷的人想要活著,只能與天鬥,與人鬥,與鬼神鬥,至死方休。
舊雪手中出現一支細長的冰錐,剛要勾去冰簡上的罪過,天韻突然拿手擋住。
冰錐碰在天韻的皮膚上,沒有再往下。
“拿開。”舊雪說。
天韻:“師尊,您不趕我走,因為我如今是無罪之人嗎?是不是寒羚山冊上只要還記載著我的罪過,您就還是會像之前一樣對我?”
“拿開。”
天韻忽然用力將冰錐握在手裡,尖刺戳進她的手掌,血順著手心滴了出來。
滴在寒羚山冊第八卷之冥谷卷上。
冰簡上的文字猶如蒸發一般,驀地消失了。
天韻神色堅毅,世人皆怕舊雪大人,她卻不怕。
“師尊,我恨你。”
她將沾滿鮮血的手按在舊雪肩頭,舊雪抬眼,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冒犯。
但在旁觀者眼裡,天韻觸摸的地方,刹那間猶如滾燙的鐵塊掉入冰水,反應出巨大的白色煙氣——
舊雪肩頭被烙下一個手掌印,雪白的衣襟四周被染上觸目驚心的血,看不出來是天韻手上的血,還是舊雪肩頭被灼傷的傷口裡流出來的血。
天韻看著另外一隻手裡剛從師尊那裡搶來的天竹草發簪,她本想用這個殺掉師尊的。
但事到臨頭,她突然不想讓師尊這麽輕易死掉。
這時,舊雪緩緩抬起眸子。
那瞬間天韻心頭似乎被什麽給重重撞了一下。
舊雪說:“天韻,你越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7章 交手
舊雪甚至連身形都沒動一下, 天韻就被她身上陡然散發的寒氣震出數米開外——
“天韻,你越界了。”
天韻在風沙中站定。
只見舊雪肩頭的傷口如同被灼燒,血色由殷紅轉為黑紫, 但她仿若沒有感覺疼痛, 身形紋絲不動。
“你立過大誓, 不得主動出手傷人。”
尹新雪忽然被點醒什麽, 是啊, 天韻曾當著她的面立過這個誓, 不得主動傷人。
天韻只是‘小小’地在舊雪肩上碰了一下,應該不會引發天劫吧?尹新雪僥幸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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