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韻:出身冥谷。”
“【懲】罪因(壹)——盜取洛藕,致使涓江和泗江泛濫;對應懲罰——受一百零八枚蝕骨釘。”
容雨蒼:“原來你該受的罰早已被雪山寫在山冊中,我還以為是師尊定的刑罰程度。”
天韻沒講話。
接下來,冰簡上還有一行——
“【懲】罪因(貳)——出身冥谷,身負葬氣;對應懲罰——冷弦誅心而死。”
容雨蒼將最後幾個字念出來的時候,不止是她自己,連角落裡的九方也屏住了呼吸。
所以天韻被冷弦誅心而死並非是因為她害死了谷梁淺,而是因為她出身於冥谷……
只是因為出身於冥谷而已,這便是雪山斷定一個人是否有罪的原因。
難怪冥主爭渡一直以來都沒辦法渡過冰原上山,先前他們一直以為是爭渡手上血債深重,可是此時看來,或許並不一定,或許和天韻一樣,只是因為他出身於冥谷。
冰簡從天韻手上滑了下去,她呆呆坐在地上,“原來是這樣……”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雪山不可饒恕之人,於是無法渡過冰原,果然那一次的雪山發難是對她。
原來寒羚山冊早已將她的結局寫好,她這樣出身的人,隻該被冷弦誅心而死。
而舊雪,她竟然真的按照寒羚山冊所書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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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新雪推開庫房門時,便已經感覺到天韻在附近——多虧她單方面對天韻的排斥反應。
“師尊,您來了?”容雨蒼從架子前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
尹新雪感覺庫房內氣氛不太對勁,但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你在這裡做什麽?天韻呢?”
天韻從書架後面露出半張臉:“容雨蒼要來找卷書,我剛好陪她過來。”
這個剛好聽起來非常不剛好,且不說天韻此刻應該在天池種雪蓮,就說天韻現在對容雨蒼的態度很明顯,隻保持師姐妹關系,絕不越線,所以怎麽可能陪容雨蒼來庫房找書呢?
容雨蒼陪她來找書還差不多。
尹新雪狐疑:“找到了嗎?”
容雨蒼點點頭,“找到了,不過……”
尹新雪:“不過?”
容雨蒼:“不過我一時失手,將冰簡打碎了。請師尊責罰。”
尹新雪心裡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她來庫房是為了取寒羚山冊第八卷,想查看天韻一生的罪罰,要弄清楚天韻為何會成為雪山不能接納的人,不會怕什麽來什麽,容雨蒼打碎的不會恰好是第八卷吧?
“我打碎了寒羚山冊第八卷。”容雨蒼說。
尹新雪第一反應就是你們是故意的,但瞧著天韻那一臉的波瀾不興,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訊問。
她應該相信天韻的,畢竟她都睡過天韻了,連枕邊人都不信,那就沒有可信之人了。
尹新雪:“碎片呢?”
容雨蒼指著地上碎了一堆的冰塊,“在這裡。師尊,怎麽辦?”
尹新雪無奈,只能歎氣道:“無妨,為師會請雪羚三十二來修,只是要等三個月。你們先出去。”
容雨蒼如蒙大赦,立刻從尹新雪身後繞出門,天韻經過尹新雪身邊時,停了半刻。
尹新雪看著她。
天韻微傾身上前,湊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師尊,我愛你。”
尹新雪:“嗯,我知道,你去吧。”
在角落裡目睹這一切的九方若谷驚呆了。
原本他想趁天韻走了之後偷偷告訴師尊,是天韻讓容雨蒼將寒羚山冊第八卷砸爛的,而且他還知道被砸爛的內容,可是現在,他必須停下來消化一下師尊和天韻大師姐的關系。
他小小的年紀,小小的腦袋,還無法理解方才親眼所見的那一吻。
離開庫房,天韻收斂方才面對尹新雪的笑意,臉上凍如一塊冰。
容雨蒼:“你為何要讓我將冰簡砸爛?還讓我答師尊的問?”
天韻腳步沒有停,隻淡淡道:“因為我不想欺騙師尊。”
容雨蒼追著她走:“天韻,你不恨師尊嗎?”
天韻沒回答。
容雨蒼:“我一直以為當年師尊是誤會你殺害了谷梁淺,所以才對你施以誅心之刑,沒想到卻原來只是因為你的出身,既然如此,六十五年前,師尊何必收你為徒呢?”
天韻冷冷提了下唇角,“是啊,何必收我為徒呢。”
容雨蒼:“可是這輩子師尊對你不錯,而且你作為彼岸花的‘罪’都已經受過了懲罰,你不再是雪山不可饒恕之人,所以我想,是不是一切都可以放下重來了呢?”
“這輩子對我不錯?”天韻冷哼一聲,“第一次見面便給了我一巴掌,第二次將我一個人丟在棧橋。原諒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容雨蒼擔憂:“你想做什麽?”
天韻:“只要她不出現,我就什麽都不會做。”
容雨蒼:“誰?”
天韻停下腳步。
只見她幽冷的視線在虛空徘徊,容雨蒼從來沒在天韻臉上見過這麽□人的表情,那仿佛是從地獄裡爬上的一隻惡鬼,身上布滿被烈火炙烤過的傷痕,嘴角卻還掛著恐怖的笑容,似乎能將人生吞活剝一般。
容雨蒼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你說的她,是誰?”
再提到‘她’,天韻被激起前世最痛苦不堪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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