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庭竹：“世人總是被好奇心驅使，費勁心思想要知道一個結果，卻根本不考慮自己是不是能承受那個結果。”

　　“我能承受。”尹新雪說。

　　“好，那在下可以告訴您。”包廂四周已經被尹新雪落下一層隔音結界，烏庭竹下意識再次下了一層結界，確保聲音一絲一毫都不可能泄露，才說：“天韻囚禁您的十年間，會對您做出極端不恥之事，您乃出生於雪山的至純至潔之人，十年，是您的極限。”

　　“所以我是……”

　　“是的。”烏庭竹盯著尹新雪的眼睛說，“大人，若真的走到那一天，當沒有人能再去救您的時候，請您及早自盡吧，至少可以免遭十年羞辱……”

　　他看見尹新雪的臉上出現空白，烏庭竹歎氣，他早就說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知道結果的心情。

　　但其實尹新雪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難道她和天韻最多只能在一起十年嗎？

　　她以為只要自己能忍受身體接近時的痛楚，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可是原來，每一次的身體融入都是在將她推上死亡之路，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只需要十年。

　　原來她對天韻的本能排斥是身體在保護她。

　　可是十年未免太短了，即使對於她這樣一個凡人而言，也太短了。

　　烏庭竹卻不知她想的這一層，隻以為她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下場。

　　“舊雪大人，”他說，“您放心，只要我還活著，抑或我烏蓬家還有任何一個人活著，我們定會拚盡性命上山救您。我雖懼怕您，卻信仰您。”

　　尹新雪抬眼看著烏庭竹，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歎了聲氣。

　　……

　　這天晚上回到雪山上，天韻又趁滿月當空之時來飲冰殿找她。

　　她知道如果讓天韻進來，今晚必定又是一場愛`欲交織的不眠之夜，可一時快樂，之後呢？

　　“天韻，我來的地方，人心是很容易變的，愛一個人，長不過數十年，短則幾日。”

　　天韻不解：“那又怎麽樣？”

　　尹新雪在她身後將門關上，“你對我呢？你愛我會超過十年嗎？”

　　“十年？”天韻笑著上前，“何止十年，我能活多久，就會愛您多久。”

　　“可你不是說你的心不夠堅定的嗎？”

　　天韻：“……凡事有先來後到，只要您不走，我就不會變心。”

　　尹新雪：“如果我走了呢？”

　　天韻：“不要。”

　　“我說真的，如果我只能在這裡呆十年，十年之後我就走了，你怎麽辦？”

　　天韻：“那我就殺了舊雪，這樣我的心就永遠不會變，等您下次回來的時候，我依舊是愛著您的。”

　　尹新雪沒說話。

　　天韻似乎察覺到什麽，“師尊，您若走了，還會回來的吧？”

　　沉默落在兩人之間。

　　天韻忽然抱住尹新雪，“師尊，是今天烏蓬家主預知到了什麽嗎？是當初那個‘天大的禍事’嗎？”

　　“不是。”尹新雪說。

　　“那是什麽？”天韻的手已經在顫抖了。

　　尹新雪：“你聽我說……”

　　“您聽我說，”天韻搶先一步打斷她，“新雪師尊，我能活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您在我的生命裡只能停留十年，那麽在您走的前一天請告訴我，讓我先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你……”

　　尹新雪本來想說些這時候應該說的話，譬如什麽‘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著’、‘你還會遇到其他更好的人’，但最後她只是攥著天韻的手說：“好，如果我要走，一定會提前一天告訴你。”

　　這夜她二人都沒了綺麗的心思，兩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度過了一整夜。

　　當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每一刻都變得格外珍貴，這是尹新雪在這一刻明白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趕在今天結束之前發出來了！！

　　新年快樂！！

　　祝福大家每天開心快樂，健康幸福！！

　　·

　　第85章 生辰

　　自從狄躍醒過來之後， 雪羚羊族內部就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躁動。

　　“他敢大膽攔截天劫，按律要被誅殺，舊雪大人竟還沒懲罰他？！”

　　另一隻雪羚羊道：“而且看起來舊雪大人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雪羚十七問向雪羚一：“族長， 這就是族羊所言的希望， 對嗎？”

　　雪羚一有另一層的擔心， 那天在冥谷， 它親眼目睹舊雪是如何對天韻的， 當時舊雪對天韻可沒有半分的留情， 連唯一的弟子都可以任憑天劫處置，又怎會對一個山外之人法外開恩呢？

　　此刻， 那位真正對狄躍法外開恩的‘舊雪大人’正坐在院中的紅梅樹下。

　　花瓣簌簌落著， 天韻躺在樹上，自在地閉著眼睛， 不知在想什麽。

　　很安靜地過了大半天的時間，尹新雪才緩緩睜開眼， 看向天韻。

　　“就這樣呆著，我不和你說話，你也不開口說話，寂寞嗎？”

　　天韻沒有睜眼， 卻見她嘴邊出現笑容， 說：“您寂寞嗎？”

　　“還行，知道你也在這裡，就不算寂寞。”尹新雪說。

　　天韻偏過頭， 側顏恰被尹新雪看在眼底， 天韻的笑容還在唇邊， “那明天呢？您會寂寞嗎？”

　　“明天也不寂寞。”尹新雪說，“但十年下來， 還是會覺得些許無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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