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來蘇雲錦的話,硬生生的把喬波爾拽入到深淵裡痛苦的折磨著。
“那些零零散散的事距今快五年了,凌希在國外深造時談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結果不盡人意,在她療愈情傷的過程中,接到了父母在境外考古雙雙遇難的噩耗。
在愛情和親情的雙重打擊下,她不幸患上了重度抑鬱症,實在熬不住尋過一次短見,被我和肖摩救了下來。
我們嘗試過很多辦法去幫助她治療,效果都差強人意,在醫生的介紹下,我們把所有希望孤注一擲在MECT治療上。
她的情緒瘋癲哭啼,時而大吵大鬧時而萎靡不振,你如今所見到的凌希非她原本的樣子,曾經的她知書達理、勤勤懇懇,在專業上有著得天獨厚的才能。
她是渲宜大學唯一一個從學生時期開始再到執教生涯,校方肯花重金培養的傑出人才。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飽受著抑鬱症的困擾,別的患者做6次MECT就能大見成效,她足足做了24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她經歷了24次瀕臨死亡的過程,治療帶來的後遺症讓她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反覆無常的情緒波動伴隨著生活難以自理的懶惰邋遢,但她再也不會痛苦,不會想著去死。
也許你是一時興起,認為她怎怎呼呼的很有趣,那是因為她被病痛拽下雲端成為了比普通人還要脆弱的人。
凌希的情緒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她不能再想起那些讓她絕望的過去,算我求你,不再要刺激她了,不要毫無緣由的去招惹她,她已經經不起打擊了。”
蘇雲錦強忍著傷感侵襲,即便如此,那訴說的語調漸漸變得哽咽嘶啞。
站在一旁的肖摩叉著腰轉身面對著牆面,一個大男人悄無聲息的哭著鼻子,足以說明了,拯救凌希的那段日子,他們亦是難熬痛苦的,誰都不想再經歷那樣的過去了。
喬波爾若不是有著一顆深愛凌希堅定不移的強大心臟,或許會被蘇雲錦的祈求動搖。
她重新單膝跪在地上,托起凌希的手送到臉邊蹭了蹭。
看著那依舊沒有清醒預兆的人,伴著一聲沉痛到讓人窒息的哀歎後,輕描淡寫的自言自語著:“縱使你們不信,可我千真萬確是跨過山河遠道而來,只為了帶她脫離苦海……”
那深情,無人知曉,無人共情,所以心才會滴血的疼。
——在夢裡回到五年前的悲歡裡——
午間的辛西尼亞大學很是靜謐,仿佛所有的學生都被放慢了倍速,校園裡竟聽不見一聲叨擾的嬉笑。
凌希枕著腦袋靠在天樓的水泥平台上閑適小憩。
這座有著西歐悠久歷史的古城不似水泥森林的渲城那般浮躁,呼吸裡滿帶文藝複興時期陳舊的鐵鏽味。
“你好像很喜歡躲在這裡休息。”
天台出口的門邊傳來靈脆悅耳的聲音,那一抹倩影伴著叫人思鄉的普通話,輕易勾起了凌希的注意。
凌希不改姿勢,只是側目盯著因為背光而看不清五官的女人,愜意含笑回應:“浮生偷得半日閑嘛。”
女人的笑容溫煦,一邊靠近一邊自來熟的打趣道:“你真有意思。”
陽光刺眼,凌希只能半眯著眼睛,試圖看清那帶著重影的面龐。
“給。”從開口寒暄再到遞上冷飲,女人的主動是層層遞進的,這樣的突兀反倒化解了陌生的尷尬。
女人走出朦朧,她微微前傾著身子,替凌希擋去了礙眼的光芒。
素雅的淡妝恰到好處的點綴了五官,柳眉下是一雙明晰澄澈的彎月,還有那天生濃密的翹睫,每每眨一下,都輕易印刻在凌希的眼底。
女人的樣貌和凌希有著異曲同工的古韻美。當徹底看清對方模樣的一瞬,這張臉從凌希的眼底深深刻進了心裡。特別是那嘴角深深的梨渦,叫人過目難忘。
凌希自覺失態,目光小有不舍的從對方的臉頰遊移到她的手上,那兩瓶冒著冰鎮水珠的茶飲讓凌希費解,似乎眼前的女人是早有準備而來的。
碧翠的天際飄著形似棉花糖的飛機雲,風拂亂了凌希本就亂糟糟的羊毛卷發,也肆意擾動了女人的裙擺。
女人伸手遞出的水凌希遲遲不接。
這樣的主動讓身在異國的凌希不解她的目的,所以多少帶著提防:“不用,我不渴。”
女人索性將瓶子放在了地上,也不覺得氣氛尷尬,徑直坐到凌希身旁的空處,小聲嘀咕:“當友善被過度分析成惡意時,一切都變得不浪漫了。”
這一聲嘀咕裡糅雜了埋怨。
凌希被言辭打動,笑著啟開瓶蓋大方地喝上一口:“謝謝。”
“每次來這裡休息都能遇見你,看你閉著眼睛睡得香就沒打擾,今天想著要是再遇上不如交個朋友,果不其然……你在。”
女人自然的解釋著送水的由來,凌希坐起身盤著腿打量手裡的水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好,我叫林方晚。”林方晚的笑容很迷人,她友好的伸手,報上自己的名字。
凌希耐不住這樣的熱情,隻好與之握手:“你好,我叫凌希。”
“這麽巧的嗎,你也姓林?”
“我是會當凌絕頂的凌,你呢?”
林方晚故作失落,可愛的嘟囔著:“那也不是特別巧,我是雙木林。”
當一個特別的人突然闖入自己的世界,相遇的這一刻,周身的一切都被賦予了濾鏡,並且在凌希的記憶裡放大了所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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