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翹著高腳癱如爛泥,藍牙耳機裡單曲循環著《心經》,年紀輕輕就參透了佛系乃擺爛的至高境界。
“凌希啊凌希,你怎麽還有心情睡大覺?”
考古系主任闖進辦公室,抬手掀掉蓋在凌希臉上的古文字學教材,拔高的音量把夢往極樂世界的玄妙吼得稀碎。
被人叨擾,那雙線條如流水外角微翹的柳葉眼惺忪迷離,古典神韻的平眉亦是安閑輕佻。
睥睨主任沒剩幾根正經短毛的油亮腦袋,眼波流轉到他手裡的排課表。
凌希早有預料,調侃著:“不就選課人數零瓜蛋嘛,我都不著急,您急啥呢?”
“你!”主任被凌希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氣得一時語塞。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巧妙地打破了僵局。
連翹腳的姿勢都懶得換,凌希前傾著伸手去夠桌子上聒噪不停的手機。
“換個姿勢會死嗎,懶癌晚期都比你有救。”主任實在看不下去這股懶勁,數落著將手機扔進凌希的懷裡。
看清來電顯示,原來是好友肖摩打來的電話。
“喂?你這會兒在學校?”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慮,可得來的回應只有寡淡的一聲——“嗯……”
肖摩也架不住凌希刻在骨子裡的散漫,壓著嗓子催促:“別磨嘰,快來工作室,出事了。”
“ε=(ꁘο`ꁘ)唉……天沒塌人沒死,能出什麽大事?”
主任一聽到凌希吊著半口氣的語調就直搖頭,將排課表大力拍在桌子上,喋喋不休:“空了來我辦公室,眼不見為淨,看著你就鬧心。”
目送主任甩門而出,電話裡再次傳來肖摩的聲音:“阿哲不小心把客戶送來估值的藏品給壓碎了。”
此話一出,如同霹靂轟頂,驚得凌希瞬時坐得板直,“什麽?”
“客戶正等著談判賠償,十萬火急趕緊過來!”
……
凌希開著敞篷甲殼蟲在渲海大道上風馳電掣。
呼嘯的風凌亂了及頸的狼尾式中長發,半遮眼簾的細碎劉海隨風飛揚,平滑的額線連著挺直的山根鼻梁,在陽光照拂下輪廓分外明晰,使得古韻氣質的姣美臉龐,添了幾分俊氣。
她向來閑散遇事不驚,此時卻抿直了唇略顯焦慮,等馬不停蹄的闖進工作室,已是汗如雨下。
“什麽寶貝被壓壞了……讓我看看……”能讓這位佛系大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來事態異常棘手。
肖摩端來一杯冰水,撫著她的後背順氣,“先喝點水消停一下。”
“不了,別讓客戶等太久。”
難得凌希如此上心,肖摩隻好帶著她走進會客室。
一進門,目光便被吸引,因為對方白金色的長卷發太過惹人眼球。
凌希驚鴻一瞥的瞬間陡然生出錯覺,時間仿似被上了枷鎖,分秒流逝如細水潺潺,變得徐徐緩緩。
女人的鼻梁高挺,架著複古摩登墨鏡,午後的陽光炙熱灼目,透過窗戶落在平滑的香肩之上,裹挾著細嫩的皮膚愈發泛光透亮,烈焰紅唇呼應出極致的反差。
那天然的白金發色烘托著幾乎沒有血色的肌膚,冷白的視覺感誇張又詭異。但更多的是襯出了生人勿近的貴氣與威懾力,那是一種強大的疏離感。
即便被墨鏡遮去大半張臉,也難掩風情萬種,這是從骨子裡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魅力。
凌希的腦海莫名冒出三個怪異的字眼——吸血鬼。
對,就是那種只會出現在美劇裡,一出場便驚豔了全世界的神秘怪物。
而這怪物突然走進了現實,凌希便尋思著她為什麽不怕陽光,吸血鬼不都是怕陽光的嗎?
難道是吸血始祖?不對,始祖也怕。
呸,想什麽玩意兒呢?
女人的衣品全都掩藏在細節裡,一襲潑墨綢質深V束腰長裙,完美的勾勒出曼妙卓立的身線。
背脊腰身筆挺,能讓人一眼看出學識禮儀的底蘊,她的美使得精挑細選的首飾顯得更昂貴。
而這樣的美不局限於五官與骨相,更像是藏在勃艮第莊園地窖裡被歲月眷顧的美酒,醇厚濃鬱,經得起細細品味。
性感紅唇微抿,女人面無表情的單手托著下顎,應許是無聊等待。所以另一隻手也沒閑著,纖長細指骨節分明,靈活的把玩著一支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鋼筆。
凌希恍惚,是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心門,感覺真奇怪。
緩過神,她微張著嘴立馬頓住,側頭噓聲詢問肖摩:“這位女士怎麽稱呼?”
“姓喬,叫喬波爾。”
凌希了然,挪步到對方身旁拉開椅子坐定,簡短地自我介紹:“喬小姐你好,我叫凌希,也是工作室的負責人。”
“你們誰做主,我跟誰談。”喬波爾的聲音配得上她的臉,滿足了閉上眼只靠聽,也能尋覓到神秘的美豔。
只是冷然凜冽的態度惹得凌希後脊發麻,甚至偷摸地打了個哆嗦,直覺來者不善。
凌希尷尬的再次看向肖摩,那家夥已不知去向,在對方強大氣場的壓迫下,她的回應瞬時毫無底氣:“額……我說了算。”
余光瞟向喬波爾手中的鋼筆,凌希臉上驚異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慌張地進入了正題:“喬小姐,你的哪件藏品被壓壞了?”
喬波爾沒有搭話,只是不鹹不淡地指了指擺在桌邊已經碎掉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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