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屠老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嗐,這都還算好的,待會兒季堯如果說臭豆腐好吃,你信不信她回頭就去研究臭豆腐怎麽做了?”
“……我信。”
說實在的,季禹對季堯的記憶早已模糊,他出生時阿姐已在外求學多年,隻偶爾回家陪陪他;待他稍稍能記事,又突臨戰亂,國破家滅,親族盡亡,季陸兩家數百口人,隻他活了下來,被牧離養在身邊。
季禹對阿姐的了解大多都是從他人口中得來的,玉恆子說她是陣道天才,天賦冠絕古今,若非早逝,成就當遠勝於他;顧淵凝說她容貌傾城,氣質優雅從容,讓無數人為之傾倒,只是不守承諾,許下了婚約再無履行;梁府尉說她是劊子手,也是英雄,龍庭一戰僅憑一人一弓便擋下十萬大軍,致城下屍骨遍地,血水染透了整個護城河。
唯獨牧離從不提起,仿佛忘了這個人一般。
只是……季禹看著對面對著臭豆腐大快朵頤的季堯陷入了沉默,傳說中神女一般的阿姐像是會吃臭豆腐的人嗎?
這時旁邊來了兩個男的,看打扮應當是修士,等菜的間隙,他們頻頻轉頭看過來,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季堯身上。
季禹立馬吼過去:“看什麽看?沒見過美人吃臭豆腐啊?”他說話的同時身上流露出一股恐怖的威壓,嚇得那兩人不等菜上來就跑路了。
季堯也被突如其來的磅礴氣勢驚得抖了一下,牧離注意到了,瞪季禹一眼,斥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吃飯就吃飯,別去管旁人。”
她話音剛落,那兩個剛跑到樓下的修士忽覺一股灼熱到極致的氣息湧入丹田,靈台一震,氣血翻湧間紛紛噴出血來,受了嚴重內傷。
季禹沒有注意到樓下的情況,隻沮喪地垂下了頭:“我知道錯了。”
季堯見狀,主動夾起一筷子魚肉放到牧離碗裡,溫聲勸道:“別生氣了,畢竟你還得叫他一聲爺爺,對老人家要寬容些。”
牧離乖巧點頭:“嗯嗯,你說的有理,我下次注意,會好好孝順他的。”
季禹被臭豆腐噎了一下,趕緊喝了口茶咽下去,不敢說話了,隻暗中打量著安靜吃菜的陶硯。見陶硯的第一眼,他那金色識海中便傳來了一陣躁動,要知道他的靈識經過龍氣淬煉,比起一般人的靈識更為強大……這個能引起他識海波動的女人,呵,他勢在必得。
七屠老人捕捉到了他唇角的邪魅一笑,便知他又在想些有的沒的,於是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在想什麽呢,那是萌萌看上的女人,你好意思跟她搶?”
七屠老人盛了一碗魚腥草瘦肉粥,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禹啊,叔奉勸你一句,這次的至尊龍涎草你也別爭了,萌萌要留給她心上人的,季堯與牧離特地過來也是為了此事……唉,你爭不過的。”
季禹痛苦地捂住了心口。
拍賣會開始的前一日阮家商會會長被人廢了,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清回城,頓時掀起了波瀾——不顧阮家勢大,在如此重要盛會前夕廢掉一家之主的,必定不是良善之輩,甚至還有可能是故意挑事,為了阻止這次拍賣會的正常進行。
後來,有小道消息傳出此事是器宗老祖所為,與器宗交好的華音門門主作為中立方找到器宗老祖求證,器宗老祖親口承認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鏡弦上人找上門,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季堯額頭:“你說你沒事瞎承認什麽呀?現在外面都在傳你嗜血殘暴,殺人如麻,還有更離譜的說你眼睛上的血綾都是用上萬人心頭血給染紅的。”
季堯爭辯道:“那我也不忍心把牧離推出去啊,她還是個孩子,萬一阮家的人找她麻煩怎麽辦?”
“正因為她還是個孩子,犯了錯就更不能遮遮掩掩,她的人生還很長,要學會勇於承擔!”鏡弦上人語重心長地說完,末了,又多問了一句,“誰家的孩子啊,讓你這麽護著?”
“護國殿下家的,護國殿下是她親姑奶奶。”
鏡弦上人默了默:“哦,那沒事了,你做得很好,就當給護國殿下賣個人情好了。”
季堯:“???”
鏡弦上人不自然地咳了一聲:“護國殿下是古往今來我最崇拜的一位修士,當年我就是從她親自編撰的道法基礎正式開啟了修煉之路,所以說護國殿下是我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燈也不為過。”
“道法基礎是護國殿下寫的?”季堯想到了牧離之前小考第一的事。
鏡弦上人嫌棄地看她一眼:“所有修行的小孩接觸到的第一本修煉書籍就是道法基礎,這你都不知道?”
季堯想到自己失憶的事,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就不知道!”
“……行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對了,回頭你幫我問問那小孩,能不能請她姑奶奶幫我題個字?隨便寫點什麽都行。”鏡弦上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只是傳個話而已,季堯答應了。
距離晚上的拍賣會還有一個時辰,鏡弦上人便邀請季堯一道前往拍賣場,同行的還有陶硯與七屠老人。牧離中午便出門了,說是去中級拍賣場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靈藥,季禹也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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