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輕哼一聲,不為所動,甚至還掏出一袋肉干,慢慢嚼了起來。
眾人:“……”
陶硯也後悔給師祖準備太多零食了。
黑雲越發低垂,抬頭看去仿佛觸手可及,讓人心生壓抑,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來。
季堯眼皮跳了跳,她的手滯在了半空,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瞬間席卷全身,不是來自封鎮,而是來自那莫測的天空。
“阿硯,帶他們走!”季堯神色大變,隻當是幾大門派留有後手,她隻來得及喊出一句,便被一陣極強的威壓籠罩,猛地撲倒在地,連撐起的力氣都沒了,肉干也灑了一地,是以她驚恐之余還特地分出了一縷心神去心痛那灑落的肉干。
陶硯不知發生了什麽,定眼看去,擂台上方的天空已經化為了血紅,血雲形成一個漩渦,自漩渦中飄出血雨,滴落在地。
雨勢逐漸加大,淅淅瀝瀝,聲音仿佛重重砸在心頭,帶來一陣耳鳴。
不只是陶硯,在場所有人打心底裡騰起懼意,修為低的弟子甚至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面對未知的力量,陶硯雖憂心季堯的處境,但向來理智的她不得不按照先前與師祖的約定激活了手中的陣刻刀——危機關頭,務必以宗門利益為重。
一個大型的傳送陣瞬間發動,將器宗眾人籠罩其中,在那股神秘的威壓逼近之際,銀光一閃,十六名弟子很快被傳了出去。
距九玄宗千裡之遙的山林裡,陶硯臉色蒼白地服下一顆丹藥,再看一眼已經陷入昏迷的諸位同門,心頭的無力感被無限放大。
突如其來的力量,強大到超出了她的認知,僅僅是在傳送的瞬間被余波侵襲便讓他們重傷,那此刻的九玄宗又是何種境地?師祖又如何了?
……
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讓得季堯已經無力去關注其他了,她只知道那神秘的血色漩渦是針對她的,似乎要將她的靈魂吸進去。
靈魂的撕裂感使她意識逐漸變得混沌,識海劇烈翻動,帶來前所未有的痛,痛到思維都停滯了,身體也如墜冰窖,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寒冷之中。
陷入極度痛苦的季堯隱隱感覺到眼睛處好像有熱流湧現,浸在柔軟的白綾上,她已經無法去辨別那到底是血水還是淚水。
很快地,她徹底失去了意識,但在昏迷中靈魂的顫栗與劇痛依然強烈。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只是一瞬,一道七色光束悄然匯入季堯的識海,柔和的力量四散開來,將原本翻湧不斷的靈識鎮壓住,讓那正在撕扯靈魂的力量有了一瞬的遲滯。
季堯及時清醒,感受著暫且平靜下來的識海,幾次想要催動靈識,哪怕一絲一毫也好,可她連動下手指力氣都沒了。
面上白綾濕意越發濃重。
大約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七色光束親昵地在她識海轉了一圈,卷著帶出一絲靈識,落在地上一柄骨製陣刻刀上。
刀身微微一顫,一道刺眼的光華自刻刀上流出,七彩陣線自由交織,上面一個個精靈般的陣符在跳動,演化為完整的陣法,在季堯身上撐起一個彩色的結界。
血色的雨滴還在持續下落,卻被結界無情阻隔,漩渦的吸力也被阻擋在外,季堯這才得以動了動手指,調動起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將神器給召喚了出來,放置在陣眼處。
有了山藥的加持,化境的防禦陣不斷擴大,很快將整個會場覆蓋在其中,避免他人繼續被血雨侵蝕。
各宗門長老在異象出現之初便采取了一定的防禦措施,但血雨來勢洶洶,且威壓極強,他們支撐了這麽久早就是強弩之末。
直到七色結界將所有人納入其中,才將那強大的威壓隔絕開來。
看到那七色的陣法,所有人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器宗老祖……是化境?
依然被困在於四方封絕陣的封鎮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他與季堯離得最近,自然能感受到來自漩渦中心的威壓,恐怖到讓他靈魂顫栗,若非他已修至太初境,怕是早就爆體而亡。
起初他見這異象是針對季堯而來,慶幸的同時又無比期待,期待著季堯就此隕落。直到季堯召出化境陣法,他震驚之余徹底熄了爭鬥之心。
比不過,真的比不過。
在結界中歇息了片刻的季堯終於緩了過來,她用顫抖的手強撐著坐了起來,畢竟臉著地趴太久有損器宗老祖的光輝形象。
“我的好山藥,今日多虧了你,回頭我就寧小蒙說,把你要回來,不給他了。”季堯慈愛地望著小鐵棍,要不是關鍵時刻山藥自動護主,她的小命估計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在覬覦她的靈魂。
大約是感受到了季堯深重的怨念,缺德鬼終於收了手。半空中的漩渦突兀地消失,血雲也漸漸淡去,天地間再次歸於平靜,半落的夕陽終於露了臉,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祥和。
季堯摸了摸被浸透的白綾,手指也沾上了濕意,她鼻尖動了動,血腥味很明顯。
沉默一瞬,季堯從地上的包袱中摸出一瓶補血的丹藥,一顆接一顆地吃了起來。
眾人:“……”
這器宗老祖才應付完生死危機怎麽又迫不及待地吃起糖豆來?
九玄宗宗主看了眼滿臉是血的季堯,如履薄冰地上前,好心勸說道:“季前輩,今日突發異象,不知是天成還是人為,南靈境或有大事要發生。與整個南靈境的存亡相比,宗青會已不算什麽,不若就此作罷。還請前輩放出封老閣主,一同移步至清風閣,主持商討大事……順便,再用個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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