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離,你的身份到底是與眾不同,我就不安排你去內門弟子的住處了,正好師尊院子周圍的長老們搬得差不多了,她一人住著那麽大塊山頭也沒人看顧,我不大放心,不如你就在她附近擇一處院子吧,平日裡也有個伴。”
寧蒙其實也有私心:師尊整天遊手好閑、逗驢走狗,從不認真修煉,偏偏她還是器宗老祖,是門人的榜樣,是小弟子憧憬的對象,這樣下去遲早帶壞別人,所以必須有人加以引導,引師尊走上正途。
他瞧著牧離就不錯,天賦好,像是個腳踏實地的孩子。
牧離原本晦暗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多謝宗主!”
季堯初見牧離時便感到沒來由地想要靠近,這種下意識的想法卻讓她產生了危機感,總覺得一旦靠近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於是打心底裡想要敬而遠之,她估摸著大約是兩人天生八字不合吧,以後還是不見為妙。
閑來無事,季堯帶著毛驢去歐長老那裡晃悠了一圈,她將牧離入門之事說了一說,歐長老有些為難:“我在器宗的聘期還有半月就要結束,到時會去別的宗門講學,怕是不好教她了。”
“別的宗門給你多少講學費,我給你雙倍!”耳濡目染之下季堯也學會了器宗慣有的財大氣粗。
歐長老詫異:“老祖,這費用是宗門出呢還是你負責出?我聽說你最近手頭有些緊啊……”
季堯不想她欠了一屁股債的事已經傳到歐長老這裡了,恐怕現在整個宗門都傳遍了,她不得不強辯道:“這不還有半個月嘛,我湊一湊說不定就有了。”
目前器宗除她之外也就歐長老的陣道造詣高一點,歐長老要是走了說不定就得輪到她教牧離——為了擺脫燙手山芋她不得不下血本。
歐長老上下看她一眼,似乎不大相信,隻敷衍:“那到時候再說。”
季堯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著怎麽賺錢,幾次將目光落在毛驢身上,卻又心虛移開。
毛驢察覺到了她沒安好心的眼神,猜測季堯要麽是想用它當苦力賺錢,要麽就是想賣掉它……把它氣得不行,扔下季堯氣鼓鼓地跑了。
第22章
沒了毛驢代步,季堯從歐長老所在的滴翠峰晃悠半天才回到千歲峰,剛準備推門回家,突然聽得隔壁院子裡有了響動。
右邊那個院子原本是葛長老的,葛長老煉丹炸爐受傷之後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季堯也不在器宗。等葛長老傷勢恢復一些,剛打算重開煉丹爐之際,寧蒙親自找到他,勸他搬家,說是這片山頭以後都劃給老祖了。
葛長老覺得無所謂,反正到哪都能煉,於是跟隨其他長老一起樂呵呵地搬走了,把千歲峰這一片區域的十幾處院子空了出來。
季堯獨佔一個山頭好幾天了,已經習慣了周圍的安靜,甫一聽到原本葛長老的院子有了動靜,忍不住跑去看看。
她放輕腳步來到院子門口,就著留了個縫的大門正準備調動靈識悄悄查探一番,卻被提著雞走過來的牧離撞個正著。
牧離頗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猛地關上門,門關上的瞬間還帶來一陣凌厲的風,打在季堯的臉上,有些涼。
感覺有被冒犯到。
季堯訕訕地走了,她猜測定是寧蒙把人安排住過來的,這不是什麽大事,以後裝作沒看到就行了。
不過她還是疑惑牧離大下午的提隻雞做什麽……
直到黃昏時分她從飯堂铩羽而歸,忽然聞到隔壁院子傳來的濃鬱雞湯味。
她原本想去飯堂吃新推出的碳烤赤魚,可走到飯堂外遠遠探到了陶硯的身影,她摸了摸身上僅剩的兩枚靈石,最終選擇了折返。
季堯在屋內默默地啃著點心,點心是白日裡祁鶴帶來的,還剩三塊,吃完也不到三分飽。
隔壁的雞湯香味長時間地在鼻尖縈繞,季堯聞著聞著越發覺得餓了,萬分垂涎的同時又倍感心酸,乾脆早早地就關了門窗,縮進被子裡睡覺。
第二日一大早,寧蒙帶著葛長老上門了,說是請葛長老給她診診脈,若無大礙,明日便可取出九葉菩提心為她治眼睛。
誰知葛長老診著診著面色突然難看了起來,難掩震驚地看了季堯好幾眼,胡須顫動間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了沒開口,拉著寧蒙到外頭說話去了。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季堯在話本裡看過:若是大夫診脈之後不把病症告訴當事人、而是偷偷找家屬談話,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得了絕症。
一想到自己可能得了絕症,季堯的心又慌又亂,頓時悲從中來。
寧蒙與葛長老折返時發現季堯正趴在桌上哭唧唧,兩人懵了又懵,一問之下才得知她的胡亂猜測,一時間兩人不禁失語。
“季師叔,你體內積了不少丹毒,想必是沒事就把丹藥當糖豆嗑的緣故……聽說你在九玄宗嗑了不下十瓶補血的丹藥?要知道是藥三分毒,丹藥那也是藥啊!”滿臉胡茬的葛長老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有些暴躁地說道,他是頭一次見人體內丹毒積到這般厲害的,而且還是堂堂化境強者,若非季師叔身體底子好,又有強大的靈識支撐,早就毒發身亡了。
雖不是什麽絕症,但季堯也沒覺得好到哪裡去了,依然處在悲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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