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老祖。”面對著帝昊,小弟子還是挺乖的。
路過山門弟子時, 牧離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帶了點炫耀的意味。可她心裡卻是不滿得緊, 甚至異常陰暗的想著, 季堯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她遲早得想辦法把帝昊給趕出去住。
不過當她走過鴻鳴殿, 還是恭恭敬敬地給帝昊問了安,唉, 如今她還沒有登堂入室,只能暫時委屈自己給帝昊低頭了。
來到後山時, 季堯已經起了, 晨間有些涼,她將狗子抱在懷裡取暖, 坐在飯桌前發呆。
牧離見她神情木然,拿不準此刻心情是好是壞,只是看她擼狗的輕柔動作,心情應當壞不到哪去。
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季堯擼狗的手沒有任何停頓,還微微蹙起眉,沉默不語。
牧離心裡有些打鼓了,她本是打算今日尋些借口多留片刻,看來此計應是行不通了。
“堯堯,我煮了豬肝粥,嘗嘗看合不合口味?”說著,她將精致小巧的砂鍋端了出來,鍋中是溫度適宜的豬肝菠菜粥,還加了幾味祛除了藥味的靈藥,還配了兩碟小菜,看上去格外豐盛。
季堯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偏過頭,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說道:“我昨夜做了個夢……”
剛聽了個開頭,牧離就無端心慌起來,手抖之下差點將碗碟掀翻,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保持平靜,“什……什麽夢?”
“我夢到蚩炎的前身了,它化作一柄巨大的劍胚,追殺了我一整晚。”季堯頓了頓,不滿地繼續道,“還有你在院中養的那窩佛稚,天還沒亮就打鳴了,害我許久都未能睡個安穩覺了。”
關鍵是打鳴就打鳴吧,那也不知是不是在因果池畔待久了,佛稚啼叫聲中竟讓她聽出了陣陣梵音,聽得她心境平和無比,恨不得當場找段佛經來念念。
牧離暗道不好,佛稚的鳴叫中聲出現梵音,就說明這靈禽即將迎來第一輪的雷劫了,只要安然渡過九次雷劫,佛稚便能化形。若是在其他地方渡劫倒沒什麽,可千歲峰有毛驢這隻遠古凶獸在,萬一佛稚在渡劫的過程中劫雲沾染上了凶獸氣息,那雷劫的厲害程度估計能直接將千歲峰移平。
眼下看來,讓毛驢離開器宗是行不通的,只能暫時將佛稚帶離了。
於是,趁季堯吃飯之際,牧離特意找到了帝昊,說明了原委,並提出由帝昊將佛稚帶走,尋個安全的地方渡劫。
帝昊負手而立,狐疑地看著她:“我怎麽你是在想方設法地把我弄走呢?這一隻手就能捏起的小雞需要勞駕我這個化境修士嗎?”
牧離面不改色道:“堯堯每三日的藥膳中少不了佛稚蛋,所以務必有人為佛稚護道,保證它們的安全。”
“……那你自己幹嘛不去?”
牧離望著他,目光真誠:“若您會做藥膳,我離開一段時日倒無所謂,可您並不會呀,堯堯也隻吃得慣我做的。”
帝昊突然有點後悔當年沒有在廚道上下苦功夫了。
“當然了,您也可以趁這段時日好好出去走走,看看一千年後的風光如何。”
帝昊思考良久,還是被她說服了,尤其是牧離讚助了他一大筆靈石之後,高高興興地帶著兩隻佛稚出門遊歷了。
將帝昊送走,牧離回到後山,還沒踏進院門,就聽得季堯的質問:“你把老頭忽悠走了就不怕他中途被人拐了?他到底是在地底躺了一千年,與社會脫節久了,比不過那些人的彎彎繞繞,怕是要吃虧。”
牧離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當即傳音給業王,讓他務必陪他失散多年的姑老爺出去好好遊玩。
季堯:“……”她當初果然是瞎了眼,竟然會被這個陰險的女人蠱惑,千年過去,牧離早不再是那個能以暴力解決就不會輕易動用腦力的小丫頭了。
就在季堯追悔莫及時,牧離祭出了神劍蚩炎,反手在上面拍了拍,蚩炎瞬間斂去了光華,化作平平無奇的劍,“蚩炎雖改邪歸正多年,但當年常欺負你也是事實,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要打要罵、要燒要折悉聽尊便。”
劍靈將她的話悉數聽了去,再想起以前動不動就欺負季堯的事,不禁瑟瑟發抖,隻恨自己當年年輕氣盛,不曾想如今風水輪流轉,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季堯擺擺手:“這倒不必,反正我也奈何不了它,況且當年以血祭劍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怪不得它……也怪不得你。”
蚩炎在心底咆哮,別啊,別這麽輕易放過它啊,好歹也吐幾口口水吧,不然它怎麽跟姓牧的交代?回去了還得被□□!
季堯倒是看得開,她當年是存了求死之心的,國破家亡,眼睜睜地看著家人一個個死去,她也因三台、筋脈盡斷而失去了報仇的能力,所以在最後跳下絕地前將蚩炎插入自己的心臟,以血祭劍,算是為牧離做的最後一件事。
唉,可惜了,那樣都沒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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