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人叫道:“你要拿的是一半!別說一半,就幾粒那也是我的東西,我願不願意給都是我的事,你憑什麽罵我!”
左邊的人也火了,刺道:“我怎麽就罵你了,哦,說你小氣就是罵你了,我更難聽的話還沒說呢!還有,你的東西?村子裡的東西都是大家的東西!”
右邊的人說道:“好,好,大家的東西,那我前幾天放在桌子上做種子的蒜子是不是你就面吃了!你吃的時候怎麽不想這是大家的東西!”
左邊的人道:“你就往桌子上一放,誰知道你是做種子的,我之後不也跟你說了!”
兩個人越吵越狠,還開始往前頭翻舊帳。
李寸心聽的是耳朵疼,腦袋瓜子也疼,看了看這間屋子,兩個人還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不說是之前有交情,也該是相互認可的,才成了室友的關系。
她覺得到了這個世界,大家的人際關系斷了個乾淨,孑然一身,現在緣分使然,認識了同伴,能住在一間屋子下,那對於孤身一人的自己,那個室友好歹也算是半個家人了。
李寸心說道:“好了,別吵了,你們還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至於為了一點小事鬧得跟仇人一樣。”
就她看來,事的由頭不大,只是兩人三觀有不同,習慣有差異,無數個細小的矛盾堆積成大的矛盾,就算真正的家人也會因些雞毛蒜皮爭執,更何況前半生的陌生人呢。
在長久的生活裡,兩個人就是需要磨合,把彼此的棱角磨掉,變成彼此嵌合的一個整體。
李寸心向右邊的人道:“好了,種子嘛,我們現在也不缺,她想種菜是好事,你們多一個幫手不是。”
李寸心又對左邊的人道:“你缺種子可以找我要嘛,就不想走這兩步?”
“我這不是腦袋沒轉過彎來嘛。”
“你嘴巴倒是靈活得很,很會說嘛,看把人給氣的。”
“……”
“她是你室友,算你半個家人,要相親相愛懂不懂?有事情好好交流,你這扯東扯西,不解決問題,嘴巴還不饒人。”
“哦。”
右邊的人一抹眼淚,轉身就回了屋,嘭地將門關上了。
左邊的人撇了撇嘴,衝著李寸心一攤手。
“等會兒給她道歉。”
“為什麽要我給她道歉。”
“事情不是你扯起來的?人家不給你種子,你就說她小氣,不給就不給唄,人又不欠你的,幹嘛還要挨你一頓說呐。”
“我說錯了嗎,咱還是室友呢,跟我分得這麽清楚,哦,幾粒辣椒籽像是我佔了她天大的便宜,真是!反正要我先道歉,我不乾,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左邊的人硬著脖子死也不第一個低頭,仿佛李寸心再說一句話,她也哭著摔門回房。
“……種子還要不要?”李寸心無奈地歎了口氣。
“要。”
“我去給你拿。”李寸心走出幾步,回頭叮囑道:“別再吵了知不知道。”
“知道啦。”那人沒好氣地回道。
兩人的屋子和土坯屋是一個排列方向的,坐落在西側,往前走幾步後就是堆放木材的棚子,四個棚子合在一起,籠罩著一片較大的空間。
周圍茂密的林木變得稀疏,昔日遮蔽視野的木材都堆放在了這裡,被刨去了樹皮的木頭放在一起,顏色各異。
夏晴天天跟李寸心念叨,這種木頭叫水曲柳,有多好用,好用到在現代已經瀕危,這種木頭叫金絲楠,軟木之王,又有多貴,自古貴到今,價格單位由萬往上走,他們要是能把這些木材運回到現代,可以一夜暴富。
李寸心沒有概念,因為他們回不去,這些木頭在這也多得是,物以稀為貴,但它們並不稀罕,反而很礙事,沒一噸糧食值錢。
夏晴說她是朽木。
最外頭放著竹子,竹子頂端的枝條沒有處理,鋪展到了棚子外頭來,細細的枝條把朽木絆了一跤。
李寸心爬起身來,拍著褲腿上的泥,感覺到有人在扯她袖子,抬頭一看,笑道:“你怎麽跑出來的。”
梅文欽抬起嘴皮子在咬她的袖子,發出啊昂的叫聲。
李寸心牽過它的韁繩,拉著它,想將它牽回驢棚去,“外頭冷,別亂跑。你小心著涼了,浣浣姐說別看你皮厚,也會受風寒的。”
黑驢倔在那裡,她怎麽拉也不動,只是衝她叫。
黑驢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李寸心撫摸著它的脖子,黑驢用腦袋頂她,把她頂到身側,衝著她叫,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去。
李寸心把它從小養到大,自然能明白它的意思,這兩年開荒增田,幾頭畜力負擔極重,平常時候,她就不怎麽願騎它了。
李寸心拍了拍它鼻子,“趕快給我回去,我還有事呢,沒工夫陪你瞎鬧。”她終究是沒上驢背,而是牽著它回了驢棚。
驢棚在土坯屋這頭,旁邊連著草垛,因為天冷,驢棚又扎起了簾子。這棚子裡隻住了梅文欽一個,因為它脾氣壞,不太願意和別的驢同享一個屋,在一起總要打架的,所以享受了這單人間。
李寸心牽著它進去,將它的韁繩又拴在了木樁上。
黑驢很聰明,知道自己解樁子上的活結,撅著嘴皮子拿牙齒來咬的時候,李寸心照著它的嘴輕輕打了一巴掌,“你要再解開,看到對面那頭大水牛沒有,改天叫顏柏玉來把你的鼻子也刺穿,給你打個鼻環帶著,看你還到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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