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呼吸一滯,不管怎麽看那都像是被蛇咬傷後留下的牙印,這要是毒蛇……
恐懼順著李寸心的脊骨上爬,她整個後背都一陣發麻,她急起來,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臉頰,“喂,你!”
身後傳來一陣哀戚的嘶鳴。
李寸心回頭一瞧,腦子都炸了,根根寒毛倒豎。
雪地上不知何時出現兩隻壯碩的灰狼,個頭極大,把黑驢一左一右圍住。
剛才一隻灰狼撲上去,照著黑驢屁股撕咬了一口,登時冒出血來。黑驢吃痛,掙著被拴在樹上的韁繩,向後狂尥蹶子時,發出了那一聲淒厲的叫聲。
李寸心摸了摸腰後的斧子,她的心定了定,可還是害怕,一隻狼或許能成,兩隻她不知道能不能撐過,更何況或許有更多。
她腿肚子難以控制地發軟,往前蹭了一步,身體又搖著抗拒著後退。
野獸捕食,吃飽了就不會再攻擊她。
李寸心僵在原地,望著灰狼試探進攻撕咬,黑驢瘋狂掙扎,怒鳴陣陣。
李寸心握著斧子手往下一沉,紅著眼眶,向那邊高聲叫道:“嘿!”
灰狼耳朵一動,回頭看了她一眼。
李寸心衝過去,給自己壯膽子似的厲聲喝道:“給我滾開!”
她撲了過去,灰狼也朝她撲了過來。
動物的力量遠比肉眼看上去的要強大。李寸心一個照面就被撲倒在地上,灰狼要咬她的胳膊,她要砍灰狼的腦袋。
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老二,老三,回來!”
李寸心以為自己幻聽,可灰狼從她身上跳了下去,她坐起身來,見到兩隻灰狼都往她身後跑,她回頭看去,只見兩隻灰狼都跑到女人身邊。
女人睜開了眼睛,朝她看了過來,那像是松林河畔融化,清透的雪水洗滌衝刷後圓潤如玉的石子。
李寸心高揚了聲音,說不清是生氣還是驚訝,“這是你的狼?!”
女人又閉上了眼睛,李寸心寒毛炸了起來,她跑到女人跟前,要掐她人中,“喂,你別睡,不能睡過去。”
女人眉毛聳動,神情有些無奈,無力地搭上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拿下來。
李寸心乾脆地一把抱起女人,女人不重,但兩人身上穿得都太累贅了,她猛一下抱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李寸心感覺到女人滑了一下,她屈膝抵住女人的腰,把人往上顛了顛,“我那裡有藥,不要緊,不要緊的。”
李寸心抱著她走到痛叫的黑驢邊上,讓她趴在黑驢背上,自己走回去把女人的鞋拿上,又抓了一把雪,擦了擦黑驢血淋淋的屁股。
李寸心解開韁繩,摸摸黑驢腦袋,又把那根蘿卜遞給他吃,“梅文欽,好梅文欽,加把勁,我們快點回家,我給你上藥,給你小麥吃。”
李寸心牽著黑驢往回走,回頭見到那兩隻灰狼跟了上來,心裡有點發怵,她看向女人,見女人半睜著眼。
李寸心問道:“你是不是被蛇咬了?你還記不記得咬你那條蛇的樣子?”
女人說道:“身上有紅黑相間的花紋。”
“腦袋呢?腦袋長什麽樣?”真是被蛇咬的,現在蛇都應該休眠了才對。
“橢圓的。”
李寸心心想這應該是一條赤鏈蛇,毒性輕微,被咬一般不會有太大問題,可她怕萬一認錯了蛇,而且即便是赤鏈毒性輕,也有概率中毒,傷口也有可能細菌感染。
對,要不然這人怎麽有氣無力,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樣。
李寸心身上冒出一陣冷汗。女人額頭靠在驢脖子上,眼皮輕闔,李寸心盯著她蒼白的嘴唇越看越心驚,手忙去摸女人的鼻息。
她心裡有一片陰影。她像是自己無計可施了,只能祈求別人,膽怯又氣弱地說道:“喂,你別死啊……”
女人被這可憐巴巴的語氣逗得輕笑,“我這是餓的。”
“……”
“低血糖。”
“……”
作者有話說:
參考書:
《軍地兩用人才之友》
《軍地兩用人才之友續編本》
《赤腳醫生手冊》上海中醫學院
《天工開物》中華書局
《家畜管理法》商務印書館
第2章
雖然女人說她是餓的,低血糖才導致的身體乏力,兩眼昏黑,但李寸心不敢馬虎。
回到住處,李寸心將人抱下來,踹開擋門的茅草簾子,將人抱到床上。女人昏昏沉沉的,任她擺布。
李寸心握住了女人被咬傷的那條腿的腳踝,揭開身後桌子上的小陶缸,用竹杯舀出一杯冷白開,用這乾淨的水在女人傷口上淋洗。
凝結的血融成血絲和水流順著細白/精瘦的小腿滴落在地上。
李寸心將她腿上的血跡洗得差不多,將女人的腿放回去,給她蓋上了被子後,轉身出了屋子。
黑驢在院子裡轉著圈,暴躁得不斷發出啊呃啊呃的刺耳驢叫聲。
李寸心拽著它的韁繩,“梅文欽,別鬧。”
李寸心把韁繩壓在了大青石下邊。她知道黑驢這是因為那兩隻狼而感到煩躁不安,她看到灰狼兩雙綠眼睛盯著黑驢屁股,伸出猩紅的舌頭卷了一下嘴邊的血跡,她擔心兩頭狼受食欲驅使,趁著她不注意,再次撲上來撕咬黑驢。狼都是狡猾的動物。
她走到土坯屋的邊上,那邊她圍了個窩。她打開圍門,兩隻手一抓,提溜起來三隻白毛的肥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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