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蓬萊幾個聚在院子裡聊天,暢想著接下來自己的房子要成建什麽樣。
趙蓬萊對整個村子房屋的規劃都有本譜,村長的房子像個標志性的建築,做活精做活細,輪到之後眾人自己的屋子,就不會這樣大費周章,但仍然要保持居住舒適這一條件,眾人有什麽基本要求也是能提的。
出於生活、情感、節約資源等各方面因素考慮,趙蓬萊是提倡一間屋子,兩人及兩人以上同居。趙蓬萊讓他們自己商量要找誰一起住。
眾人大多心底有了人選。兩個人合在一起住,互相商量著,對屋子的想法就清晰了起來。
眾人討論著從誰的屋子開始修,說來說去,最後覺得可以抽簽決定,跑來找李寸心做仲裁。
“得先修倉庫。”李寸心說道,“要收小麥了。”
小麥收了以後,他們還得繼續開荒增田。
人口多了,糧食開銷加重,小麥也好,棉花也好,還是水稻也好,他們都必須增收增產才行。
眾人聽罷,沒了異議,對於他們而言,糧食永遠是放在首位的。
只是苦了於木陽,不論修什麽,磚塊少不了。隻論燒,於木陽窯裡燒個一天一夜也就得六百塊磚,要是再算上他處理黏土製作磚坯的功夫,效率就更低了。壓力給到他那邊,他都快把自己頭髮給揪禿了。
李寸心坐在竹椅上,抱著雙腿,腳踩在椅子邊緣。
她身體後靠,重量後倚,椅子便往後倒,椅子只有兩條後腿支撐在地面上,椅背靠在了梧桐樹乾上,她身體前傾,重量前移,椅子翹在空中的兩條前腿又要落下去。
這樣前前後後,她晃動椅子,抬頭呆望著頭上巴掌狀的梧桐葉。
她想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好像也沒現在這樣忙,明明苦多了,卻偏偏什麽都不想要,現在人多了,條件越是比以前好,越是覺得他們缺的太多,越是覺得現在手上資源貧瘠。
“嗯……”想要的東西好多。
顏柏玉看著這個身子縮成一團,翹起了椅子,沉吟著一臉愁苦望天的人,“寸心。”
李寸心眼睛一亮,“柏玉!”翹著搖搖晃晃的椅子腿啪得落地,“你回來啦,捕獵得怎麽樣?”
顏柏玉道:“什麽也沒捉到,只是發現了一點獵物的活動痕跡,之後得再去一趟,可能要蹲點一段時候。你們呢?”
“沒事,慢慢來。”李寸心起身,推著顏柏玉的後背往廚房走。“我和文姐他們把苧麻找回來了,苗床剛弄好,我還給你們帶回來了個好東西。”
李寸心將那碗枇杷端了出來,“你嘗嘗。”
顏柏玉拿起碗裡橙黃的果子,“這是……枇杷吧。”
“洗過了的。我和文姐他們找苧麻的時候發現的,結了一樹呢,可惜沒帶容器過去,要不然我們準把那一樹的都薅回來。”
顏柏玉靜靜聽她說著,淺淺地笑。
她去了洗了手,將那枇杷的皮撕開,沒經過培育改良的枇杷肉少核多,能吃的只有淺淺一層果肉,口感像杏子,比杏子清爽,初嘗是泛著果香的酸,腮幫子縮緊,不自覺分泌唾液,而後能嘗到一點甜味。
“怎麽樣?”
“嗯。”
李寸心眉梢揚起來,嘴角也頗有成就感的翹起來,她將碗塞到顏柏玉手裡,“這些是給你和許叔、浣浣姐留的,你們三個分了吧。”
顏柏玉捧著碗,有一段長達到讓李寸心困惑的沉默,而後笑笑:“好。”轉身去找許印和周浣。
雲琇在廚房邊探出身子叫著吃飯,李寸心往廚房去幫忙,心裡琢磨著:枇杷能長好幾個月,等有空再去多摘點。
想是這樣想,但接下來幾個月,眾人從早忙到晚,哪裡還顧得上摘枇杷。
今年人多物資多,卻要比去年忙碌百倍。
他們有太多想做的事,新屋建起來後,他們的熱情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
於木陽一個人燒磚忙不過來,眾人得空的,要去幫他處理黏土。要想磚好,首先磚坯的製作就得過關,挑出土內的石子,和水將粘土踩成稠泥,要想細,還得過一邊篩。
趙蓬萊又在計劃著修倉庫,倉庫儲糧,需要通風散熱,防潮防腐防蟲鼠,一點也馬虎不得,新屋還未完善入住,便馬不停蹄開始選址夯地基。
李寸心要照看菜園邊上的苧麻苗,也要開始準備棉花和水稻的育苗。
還有那帶回來的苧麻。截了嫩梢剩下的苧麻被眾人剝了皮,蔣貝貝將麻皮浸在水中漚麻,刮青晾曬,整理出纖維,剩下的就是要績紗紡布,卻也是最為麻煩的一步。
哪裡都要人,每天忙瘋了,恨不得將天亮的每分每秒都利用起來。
可這麽忙,沒一個人懈怠下來,他們反而感到踏實。他們的來處,他們的根性叫他們太認同“先苦後甜”這個道理。
他們知道糧食是給自己種的,屋子是個自己住的,紡的布是給自己穿的,砌下的磚,都是壘給自己的金字塔。
那座房子,嶄新的漂亮的房子,給他們勇氣,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有些事他們可以做到,在此之前,他們不介意多灑些汗水。
白晝的時間越來越長,眾人天蒙蒙亮睜眼,吃過早飯就出去做活,到晚回來吃飯,趁著天沒黑,要幫著蔣貝貝撚一段時候的麻線。
將纖維撕細撚成線是個細致又費心的活,一個人一天也就能撚半兩,人耐不住脾氣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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