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之前,梅文欽和李寸心收集好核桃,雪後,她也就劈點柴火的時候出來,其余時間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李寸心感覺得到梅文欽的變化,心裡漸漸不安,她趴在床邊,說道:“梅文欽,別睡了,外邊堆了好厚的雪,我們去堆雪人好不好。”
梅文欽懶懶的,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一邊去,我這是在節省體力,避免能量消耗。你要是有這力氣,出去逮兩隻兔子回來。”
她們的生活不好過,特別是在冬天。
“梅文欽,你去過這個世界別的地方看過嗎,這礦山之外的地方是什麽?”
“還是山。”
“你現在好像沒有出去過,都是在礦山附近活動。”
“那不是撿到你這個拖油瓶了嗎。”
李寸心湊過來,說道:“雪化了以後,我們一起出去吧,從這座礦山出去,翻到山的山的那邊。”
梅文欽轉過頭看向李寸心。李寸心說道:“或許這裡仍然在地球上,只是在某個山區裡,翻過山或許能見到人煙,就算見不到人煙,要是找到平原,那裡應該也會比這裡更適合生活。”
梅文欽目光閃了一下,“......”
李寸心問道:“好不好?”
梅文欽撇開了腦袋,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了一個,“嗯。”
此後,她們便一直等雪化,等天氣回暖。她們收集回來不少楓糖漿,將糖漿熬煮得更加粘稠,保存了起來。在春天的時候,她們帶上斧頭錘子鍋碗火鉗這些簡陋的家產,以及不多的乾糧,關上了家門,上了路。
往哪走呢?
梅文欽就是在西邊發現的李寸心,那邊重重疊疊的山峰實在讓她提不起乾勁。還剩下北邊、南邊和東邊。
這三個方向,梅文欽都走過,只是走得遠遠近近,都沒走出多遠。
李寸心說道:“東邊吧,我們先往東邊走走看。”
對於梅文欽來說,往哪走都可以,重要的不是方向。
她們一路向東,起初有乾糧,速度快,而後便要走走停停,一邊找食物一邊前行。
她們路過鹽湖,那時的鹽湖在白天綠得像翡翠,到了晚上,在月亮的照耀下,粼粼的湖光變得很淒涼孤寂。她們遇上春雨,躲在臨時搭起的草屋下,抬頭望著從屋簷上落下的雨水滴在地上,滴滴嗒嗒。
然後她們看見了山坡,往上延伸的草坡上生著顏色各異的花,一直走到頭,便是一處斷崖,崖邊的風很大,往下一看,視野開闊,仿佛能望見大地的盡頭。
她們知道,她們走到了群山的邊緣,前邊是平原了。望著廣闊的土地,李寸心心胸開闊,張著臂膀,像是要擁抱眼前的大地。梅文欽的目光卻徹底黯淡下去,她最後的一點期望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泯滅,她的故鄉不可能在平原上沒有耕地,沒有人煙,甚至連道路都沒有,其實她發現礦山礦產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明白,這樣一座高質量的礦產,如果是在地球上,怎麽可能會無人問津。
梅文欽心想:沒意思,真沒意思。
梅文欽的目光從遠處挪到了崖下,這崖可真高啊,得有幾百米了吧。她們過來的時候莫名其妙,毫無規律可循,是不是回去也得通過非常之法,小說裡不都這麽寫的麽。
“梅文欽,我們今天先歇一天吧,不急著趕路,反正都到邊界線了,好好休息之後,我們明天就進平原。梅文欽?”
“嗯?”梅文欽晃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那我生火搭個棚子,你去打水找食物。
她們在山坡下平整的土地上用滿是枝葉的枝乾搭了個矮蓬,人可以蹲坐在裡邊,夜裡能遮個風。
今天的梅文欽很賣力,不僅找回來不少野果,還上樹拿回來隻鳥巢,裡邊有好些鳥蛋。李寸心用野菜炒了蛋,有了鹽後,食物的滋味已然提升一個檔次,她們也不再為補充鹽分而發愁。
但梅文欽已經變得無所謂,吃得好無所謂,吃得不好也無所謂。
不過,李寸心隻記得這晚吃得很滿足,因為明天就要進入新的環境,讓她興致很高。
她記得月亮很亮,但是夜空上的月亮很孤獨。
她記得梅文欽跟她說了什麽,被夜風遮過,她再追問,梅文欽卻又道沒什麽。
後來,她想,梅文欽說的可能是“如果我選擇死亡,你不要怪我”這句話。
她記得那天,她睡得不太安穩,因為在野外宿營,怎麽做都不太有安全感,要防野獸要防蟲蛇,就是風吹過草葉的聲響都讓人精神一緊,所以她睡得不沉。
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身邊有什麽摩擦聲,她睜開眼,嗅到露水的味道,四周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天還是深青色,原來快要日出了。
她轉頭左右看了看,遲鈍地意識到梅文欽不在,去方便了?
她叫道:“梅文欽?”
她有些緊張地看了一圈營地附近,在沒見到野獸拖行的痕跡以及任何血跡時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松懈。
她一邊四處望著,一邊叫道:“梅文欽!”
然後她看到山坡上的身影,她松了口氣,她忙不迭爬上去,喘著氣說道:“原來你在這,你要來看日出,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梅文欽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李寸心爬上山坡的時候才發現梅文欽站在崖邊上,那個位置太危險,危險到隨便被風吹一下可能就會站不穩而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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