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向更遠處擴展農田,他們可能得考慮興修水利,修築堤壩抬高水位,而用以抽水灌溉的龍骨車已擠進夏晴一眾木工需要修造的農具前列。
到了夏季後,太陽已經十分毒辣,被炙烤的土地,人隔著一層草鞋底都能感覺它的滾燙。
今天是個稍微陰涼些的日子,李寸心早晨傍晚習慣看天,這地方沒有天氣預報,她只能觀察天空的雲層變化以及感受早晨空氣的濕潤程度來粗略的判斷天氣,一些牲畜的反應也能預警天氣。
從昨天起天上便有些積雲,雲體沒有分散,到了今天反而更為濃厚,有發展成積雨雲的趨勢。
李寸心去看了眼田裡的秧苗,水稻育苗時她一直用的旱地育苗,連日酷熱,正好缺這一場雨水滋潤。
秧苗田的地勢要高些,隔著一排林木和水渠就是西瓜地,要過去得繞到小路上走,因為西瓜地離村子更遠些,她一向只在秧苗田裡往那頭看看,這次是估摸著西瓜要開花授粉了,才繞路過去瞧瞧。
西瓜分了壟,隔著土壤鋪了一層稻草,藤蔓很低,幾乎貼在地面,巴掌大的葉片下,已經開出黃色的小花。
李寸心往遠處看了半天,都只在地裡看見一個身影,那人彎著腰,李寸心叫道:“秦勉。”
那人直起身來,往田頭望過來。李寸心下了田,一邊四面看,一邊走到秦勉身邊,皺著眉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劉坎他們呢?”劉坎是和秦勉一起種植西瓜的人,他們在來村裡生活之前,和秦勉就已經是相互協作共同謀生的同伴。
秦勉額上一片細密的汗,“他們應該過會兒就來。”
李寸心看了眼天色,沒說話,她把腦袋上的草帽摘了下來,拿手托著,問道:“還有多少地沒授粉?”
“還有前面那些。”
李寸心彎著腰撥開藤蔓尋找雄花,西瓜花朵雌雄很好辨別,一般雌花下邊已經結出指頭大小的西瓜,李寸心摘下雄花放在草帽裡,尋找到雌花便將雄花覆在上邊,均勻塗抹花粉。
秦勉說道:“村長,這是我們的工作,你讓我們來就好了。”
李寸心說道:“明天可能要下雨了,先授完粉再說。”
一片積雲飄到頭頂,濃厚的雲層投下陰影,掠過的風都變得清涼起來。
西瓜授粉需要在上午進行,臨近正午花冠就慢慢閉合了,而且夏天的天曬得人難受,即使偶爾有雲層遮蔽,太陽露頭的時候曬在身上,也像是火灼一樣,叫人汗如雨下。
秦勉起得早,天剛翻亮就起了床,那時候廚房裡的人也才剛生火做飯,等到秦勉草草吃了個餅子趕來,地裡的西瓜花陸續展開。
大清早授粉是最適宜的時機,花粉活性高,太陽也不毒辣。
就這一畝多地,四個人能一次性就辦完的事,現在只有兩人,還是在昨天便給七分地授過粉的情況下,忙活到太陽頂天才算完事。
李寸心背上的衣服汗濕了一片,皮膚曬得發紅,她一手拿著帽子走在回村子裡的路上。
秦勉跟在她身後,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前路有三個人說著話往這邊走,卻正是負責種植西瓜的另外三人。
劉坎最先看見李寸心,眼神躲避了一下,又迎了上去,叫道:“村長。”
李寸心說道:“你們三個還知道來。”
劉坎笑了笑,“村長這說的是什麽話。”
“秦勉有沒有跟你們說過,西瓜授粉得在上午,而且最好是在一周內進行。”
劉坎看了眼秦勉,說道:“說過。”
“你們知道,你們還來這麽晚?昨天早退,今天來遲,是想叫秦勉一個人給你們把活全做了?”
“昨天我們是不舒服,也跟她打過招呼了……”
“嗯,三個人一起不舒服,今天呢?”
李寸心的質問一句接一句,逼得太緊,劉坎臉色不大好地說道:“昨天有些累,所以今天起遲了,也不是我們叫她把活全做了,她把自己的部分做完了走就行了。”
“她怎麽知道你們什麽時候來,還來不來,她自己做了一部分,就把剩下的那麽晾在這裡?”
另一個人插話道:“我們這不是過來了嘛。”
李寸心說道:“現在什麽時候了,你做得完嗎?”
“做不完就明天,不是有一周的時候。”
“你們有沒有想過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你以為還有時間,明天下雨怎麽辦?一畝半的地,你們有四個人,一天就能做完的事,你打算拖到什麽時候去?”
劉坎被絮叨的有點不耐煩了,說道:“那就今天快點做完,這時候也沒過正午吧,手腳快點不就成了。”
“你一定要拖到現在,寧願曬大太陽,甘心中暑,也要捱到正午是吧。”
劉坎皺眉嘶了口氣,“村長你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吧,我們什麽時候開始乾活也要管,晚一會兒來都不行,一定要天不亮就起了過來。”
太陽曬得人焦躁,李寸心感覺自己腦袋上的血管跳動起來抽疼,“當初分任務的時候,種西瓜是你自己選的吧,這西瓜還是你們先發現先種起來的,之前你一定見過秦勉怎麽種西瓜,選之前你就該知道面臨怎樣的任務,你現在倒嫌它起早貪黑了。”
劉坎借口被不留情面的戳破,臉上有點掛不住,聲氣更差地說道:“我們一整年都在做事做事,就是現代做社畜,一個星期好歹也能得個一天假呢,就算我們是機器也會出故障吧,我們偶爾打個盹你也要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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