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琇一手抓著李寸心的馬尾,一手將頭繩繞上去,“過日子?”笑了一聲,“那確實是。扎好了,就是可能比不上你的柏玉扎的。”
李寸心聽著這話不對味,抗議道:“雲琇,你說話怎麽怪裡怪氣的。”
“有嗎?”
“有。”
雲琇卻不接話了,只是笑她,“笨。”
李寸心,“……”
李寸心吃完了早飯,自己個兒把碗拿去洗了,轉頭就去了稻場。
李寸心和顏柏玉屋子正對面,隔著一條寬闊的道路,就是原先的稻場。
這稻場也不是隨便選的,首先得受光好,其次地面得平坦,最後便是地面得乾燥堅硬。李寸心她們屋前這塊稻場面積不小,都夠做一下小型的廣場了,平時不止曬曬稻子,麥子、大豆、油菜籽也是在這曬的,但現在收的糧多了幾倍,這點地方就不夠曬了。
趙蓬萊和楊太楠把這條道路盡頭一塊平坦地界拾掇了一下,作為另一處稻場,那地方比李寸心她們屋前的還要廣闊,趙蓬萊和楊太楠兩人規劃著將來把這地方修整好,豐收時節做稻場,平時還可以做廣場。
前兩天擔心著頭頂不散的積雲,怕下雨,後收的那一批稻子都沒曬,直接入了庫。今天這天氣終於放晴,汪來旭也照著李寸心的吩咐,把這後收的那批稻子又運出來,倒在地面上攤勻了暴曬。
這新收的稻子麥子這一類作物是一定得曬一曬再入庫的,曬乾它的水分,才好抑製呼吸作用,保持稻粒飽滿,減少霉變可能。
稻場的空地上鋪滿了金黃的稻子,稻子已經被人翻過一遍。用腳翻稻子,腳面貼著地面蹭著往前走,就像犁地一樣會把土往兩邊推開,腳也會把稻子往兩邊推開,這稻子翻得跟田壟似的,一列列的。
夏日的太陽即便是在早晨也十分熱烈,那稻子的味道不似麥子那麽濃烈,被曬過以後,有一種類似於陽光暴曬灰塵後的樸素味道。
李寸心在稻場內轉了一圈,又去另一處稻場看了一眼,便往村東的種子田去了。
那十幾畝的種子田在村東農田最東側靠近河流的地方,土地最肥沃,取水也極為便利。
種早稻的時候,這十幾畝田是一起種了稻子的,還沒用作種子田,因為那時候缺糧,要把能利用的土地資源全部利用上,飯都吃不飽了,哪有這多余的力氣來育種呀。
如今豐收了,緩了口氣,自然就得開始考慮長遠發展,把這田空出來專門育種了。
這稻種都是和稻子分開收了,分開放的,尋常收割了在扮桶裡脫粒的稻子一般不會用來做種子,因為暴力脫粒的稻子容易損傷胚芽影響發育,所以李寸心會提前在田裡選稻子,小心收集了做種子。
但李寸心選稻子做種子不會過分精細,她一般是挑一塊長得好的田來大面積收割,而這一次,鄢玉選來種在這一畝種子田種子的母株,卻是這一個多月來在百來畝稻田裡來來回回,從成千上萬株水稻裡挑選出來的。
這稻種雖選了出來,但錯過了育苗的時期,今年是種不下去了,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育種是個蠻長的過程,沒有一年兩年就出成果的。
這件事甚至可能五六年都沒有多少正面回饋,但李寸心知道,只要一直做下去,十年二十年,等到育出好種,她不求能畝產千斤,就是一畝田能有六七百斤,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不算白費,而屆時,他們的生活將往上邁一個台階,變得更加富足。
一想到這裡,李寸心站在田岸上眺望著面前的種子田,心裡就覺得乾勁十足,“鄢玉!”
“誒!”鄢玉應著聲上了岸。
“怎麽樣,還習慣嗎?他們有沒有偷懶不聽話?”李寸心向著遠處的幾個原村民抬了下下巴。
鄢玉笑道:“沒有,他們做事手腳都很麻利,很配合我。”
李寸心咧著牙笑道:“那就好。”雖然鄢玉選的種子秧苗育出來,趕不上時節了,但這十幾畝田也不會種普通的水稻。
田地連茬種植水稻有弊端,會更耗肥力,易生蟲害。李寸心將這十幾畝田換了茬,改種大豆。那些依附水稻而生的蟲子沒了食物來源,一個大豆的生長周期過後,能被滅去大半。等到明年這種子田開始育種,就不用擔心蟲害的問題。
現在雖然是在種大豆,李寸心仍將這十幾畝田交到了鄢玉手裡打理,一來讓她先熟悉熟悉自己以後的地界,二來則是讓她先熟悉熟悉自己的幫手,以後好打配合。
李寸心看向遠處的稻田,收割完的稻田已經被投入下一輪的耕作中,村民們趕著毛驢正在翻田。有了糧,眾人心裡頭沒了負擔,放松了許多。
那稻子曬了三天,李寸心拿去過了一遍風車,稻子從風車頂上的大漏鬥倒進去,轉動搖杆,搖動風車裡頭的風葉,扇起風來,把灰塵、草屑、秕谷這些吹到尾部去,稻子則從側面的小口落到竹簍裡。
風車轉用來篩選雜質,而這些雜質中主要的就是秕谷,這秕谷也就是空稻殼,在稻子中的佔比也是用來衡量收成的因素之一,風不調雨不順,蟲害多肥力低,都可能造成秕谷多,如果這田裡有半數以上的秕谷,這就算是個災年了。
好在過風車篩一遍後,只有一成左右的秕谷,李寸心看著重新裝袋的糧食,心裡估摸著這些糧食吃到明年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就是村子裡再添上幾十張口,都用不著愁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