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準備和孟泠歆商量不然改天再來算了,結果人一聲不吭直直朝著校園大門走去。
“臻和至美”四個大字作為校訓被立成一塊碑,擺在了校門左邊的小花壇裡。
王大寶打量著迎面走來的人,面無表情,手裡的扇子還在有規律的擺動。
那麽多年過去,他還是那張不討喜的國字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凶巴巴的隨時會動手打人的模樣,除了眼尾多出來的幾條細紋和漸白的頭髮,完全看不出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就在他剛準備開口把人攔下的時候——
“王叔,又在聽收音機呢?”孟泠歆走近,熟稔地開口和人打招呼,笑得優雅大方,身上自有一股清澈的書卷氣,“我記得你這收音機上次壞了還被送去修了一陣吧,什麽時候拿回來的?”
“啊,嗯,你是……?”被孟泠歆這麽先問了一手,王大寶有點糊塗了。
他眼中顯出茫然之色,就連搖扇子的手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他的收音機幾個月前確實摔了下被拿去修了,不過這都是之前的事了,眼前這女人看著眼生,但說話談吐又像是校內任職的老師,王大寶不好輕下定論。
不止是他,和孟泠歆一起緊跟在後的盛楹看見這一出一出,也同樣愣了下。
她很快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扮豬吃老虎忽悠人,所以很安靜地站在那,沒有插話。
“我來替班,黃老師臨時有事上不了今天的晚自習,叫我回來幫他替一晚,”孟泠歆邊說,邊皺眉學著那些任課老師的口吻碎碎抱怨,“剛到和朋友坐下吃晚飯電話就打過來了,真是一點也不挑時候……”
“臨時換課是讓人挺煩的,況且今天還是周五,”王大寶敷衍著答了一句,和顏悅色,一副和孟泠歆很熟悉的樣子,“那你快進去吧,晚了那幫兔崽子沒人管可能鬧騰!”
他也不管孟泠歆嘴裡的“黃老師”到底是哪個黃老師,這半年學校擴招,確實又請了不少年輕老師進來。
至於孟泠歆身後那個,被他很自然地認定是對方口中的“朋友”。
兩人順利進了學校大門,直到走出門衛室一大段,盛楹才遲遲開口,她揶揄道:“看不出來啊孟泠歆,你玩角色扮演還挺代入,瞎說自話竟然一點也不心虛。”
簡直比她這個當演員的還專業。
“我想你記性不是很好,我們一起玩過劇本殺。”孟泠歆輕嗤一聲,不以為然。
臨縣那回劇本殺她並沒有被盛楹騙到,反而是倒過來把人算計了進去,以至於那天遊戲過後盛楹還恍然了許久。
說著,孟泠歆停下了步子,路燈下她神色冷清朝身側的人看去:“今天下班都沒換衣服直接去的機場,我這樣,不像老師嗎?”偏正式的著裝,尤其這張臉加上天生就有的冷淡氣質,說是老師的話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懷疑。
經孟泠歆這麽一說盛楹也來了興趣,她抱著雙手,特意往後退開幾步歪了下頭打量著:“像,要是戴個眼鏡的話就更像了。”
還得是金邊眼鏡。
盛楹眸光閃爍著,眼神落在孟泠歆那張略清冷的臉上,有點黏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孟泠歆一眼看穿,她斂了下眼:“你又在想什麽?”
“在想你戴上眼鏡是什麽樣,印象中沒有看見你戴過,“盛楹接話,倒是半點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湊近悄聲道,“我下次給你買一副?”
或者戴她的也行,她有好幾副。
“我才不要,我又沒有近視。”孟泠歆一點留余地的回絕了,拒絕的時候,唇角還漾了點刻意的笑。
她當然知道盛楹在想什麽,那樣的眼神,無外乎就那麽點床上的事。
兩人穿過操場來到昔日的教學樓前,曾經的破破舊舊的教學大樓前年經過大修刷了新漆,整體煥然一新,可裡頭的建築構造和布局仍舊沒變。
曾經是她們埋頭苦讀的班級此刻亮著燈,裡頭坐著另外一批正值年少的學子,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從這裡走出去,然後又有新一批的人進來。
一幕又一幕,藍白相間的校服粗劣難看,卻是過後很多年想起來都會懷念的顏色。
“他們也有互助小組。”站在班級後窗看了會兒,盛楹忽然輕聲開口。
循著對方目光落定的地方望去,孟泠歆瞥見了這個班級後面那塊黑板上的小組互助名單,歪歪扭扭並不算好看的粉筆字讓人生出莫名的懷念和熟悉的味道。
時光仿佛一下拉回了從前。
夏夜蟬鳴,粉筆點在黑板上一下一下的響動,還有頭頂風扇不停轉動的聲音,仿佛下一秒教室裡坐在旁桌的人就要歪過頭來,問她今天中午吃什麽。
孟泠歆沒忍住側目去看身邊的人,有些恍惚。
還是盛楹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孟泠歆,你知道當時為什麽班主任會把我分到和你一個互助小組嗎?”收回落在黑板名單上的目光,盛楹忽然問。
這個問題,顯然是有隱藏答案的。
她在等著孟泠歆問“為什麽”,然而——
“知道,”孟泠歆彎了下唇,完全不給盛楹發揮的機會,清聲開口,“你那時候去辦公室找了老師好幾次,說你地理不好,想要換個地理好的人一組,還最好要是個女生,不然的話怕網上黑子會亂捏造早戀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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