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種種舉動,不該是風零平時所為。
鴉棠消失後,風零擔憂她失去自己的保護,孤獨的小孩會惶恐;又抱著僥幸想,鴉棠如此早慧和獨立,遇事肯定能隨機應變保護自己。她害怕鴉棠受到欺負,又期望她至少在她趕到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風零從雲上城一個部落主那裡得知雪神部落為雲上城女王獻了一名只有五歲的貢女,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鴉棠被抓進了宮裡。
關於女王的了解,恐怕雲上城任何一個人知道的東西都沒有風零多。通過那些類似信徒的祈禱,風零知道了許多秘密:比如這位女王是上任王在蛇池中撿到的棄嬰,又比如上任女王終生未娶王妃是因為愛上了自己的養女......
這些宮廷秘辛為風零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女王印象:外界傳聞她喜歡成熟的女人,不過因為年幼時經歷過養母不為人道的手段。童年與蛇相伴又加上唯一信任的母親侵犯,使得這位女王對所有部落獻上的女童都保持著極度的厭惡。過去所有獻上的女童,全被她扔進了蛇池裡喂她那些寶貝。另外,假使幸運留下的貢女得到了她的寵愛,她也會對其進行非人折磨。
女王的攻心術,非常人所及。
整個卡洛位面,女王敢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她極擅長通過美貌和毒物控制人的思想,只要能在宮廷裡自由行走的每一個人,包括被關押在地牢裡的那些,只要見過她一面,沒有人不被她的外貌折服。人人想得到她,而她,就像圈養一個大型屠宰場一樣圈養著一群聽話的牲畜。
宮殿裡,只要女王願意,沒有一件事情是她和她的毒蛇不知道的。
風零對女王的認知概括成幾個詞:危險,變態,魔鬼,美人蛇。
風零一到宮殿裡,第一時間借助玄鏡隱藏起自己的行蹤。她知道在這碩大的殿裡,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出現女王的眼線和毒蛇。
風零甚至可以想象,五歲的鴉棠放在這宮殿中,究竟是怎樣的危險?起初她通過一位女官得知此次獻上的所有貢女都死亡了。她腦海裡繃緊的線斷了,還是第六感和理智撐著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女王身邊忠心的女官,她才了解到真相,也有些許詫異。
鴉棠被女王寵幸了?
風零搖搖欲墜,憤怒和自責充盈著胸腔。她才五歲,風零甚至不敢想象女王會怎麽對待一位五歲的孩子。衝動使她再也沒有忍住謹慎,一下子到了鹿房的屋頂。
此時打開琉璃瓦,她看到了一生都難以輕易忘記的場景:她惦記擔心的小孩,用曾經看著她的愛慕眼神望著女王。
而她所認為危險的那位女王言笑晏晏,對鴉棠露出的笑容散發著無盡溫柔的魅力。
風零站在屋頂看了許久,而後,屋頂的一塊琉璃瓦上,映出她臉上冷淡的表情。
一陣風吹過,屋頂的人影消失不見,不知道去向何方。
在琉璃瓦的一個縫隙中,一條變色花蛇藏在琉璃瓦中,若不仔細,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條蛇。人影消失後,花蛇從縫隙中悉悉索索鑽了出來,順著屋簷往下遊走而去。
懷雲的笑容戛然而止,她似有所感抬頭望了一眼房頂。
鴉棠還沉浸在懷雲的笑當中,說也奇怪,懷雲一笑起來,好若雪山之巔的冰川融化,直叫人不免想起一些過往經歷中的美好。此時鴉棠從懷雲的笑中抽離出來,才恍然大悟剛剛失神。
“怎麽了?”見懷雲忽然反常從床上坐起,鴉棠沒忍住問道。
懷雲聽見她的聲音輕輕回眸:“沒事兒,剛剛看到一隻小鳥而已。”
“噢。”鴉棠沒有當一回事,只是有些納悶:什麽樣美麗的小鳥,才能讓懷雲引起注意呢?
應當是從小鳥那有了些思緒,懷雲勾起嘴角,眼底浮上了精光。鴉棠看見懷雲這副模樣就知道,她肯定又有了新的主意點子,當下就有了不好預感。
卻不成想,懷雲只是問她:“你真的是神女嗎?”
鴉棠猛然愣住,一臉茫然看懷雲,不懂懷雲的意思。
“看來不是。”懷雲自顧自笑了起來,“哪有一個神女不清楚自己身份的,虧得雪神部落找來一個小孩糊弄我。”
鴉棠有些擔憂起自己的生命了。
“我不是神女,是不是你就會把我丟進蛇池?”她不自覺杵著床鋪的雙手往後退了兩步,躲進了大床的角落裡。
小孩一臉緊張又害怕的模樣,恍惚中,於懷雲記憶中的一些片段重疊。
她用食指輕輕按壓眉心,向前兩步靠近了鴉棠,望著怯懦幼小而美麗的孩子,她第一次產生出一種想要撕碎她的衝動。
身體裡仿佛有一個聲音告訴懷雲:“去吧,佔有她!毀滅她!聽她的哭泣,看她的墮落。”
眼底的欲望漸漸明顯,懷雲的身體抑製不住伸開了手臂伸向鴉棠。
她的手快要觸碰到鴉棠的身體時,血滴從懷雲的嘴角流了下來。她的眼睛裡含著欲望,被血絲染藍,細薄的汗珠凝結在光滑的肌膚上。
一滴又一滴的藍血濺在光滑的床單上,懷雲左手拿著彎刀,插在右手臂上。
牙齒咬破了嘴唇,她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柔媚,帶著喉嚨裡吐出的沙啞:“乖,我不碰你。”
最後這一刻,她露出了安撫鴉棠的笑,栽倒在床頭。閉眼前懷雲望著頭頂上一個破洞的琉璃瓦窟窿想,她終究還是戰勝了內心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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