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加爾瑪市中心，著名富人區鳳凰路。此時臨近深夜，整條路上連路燈的亮度也變得昏昏欲睡，時明時暗。就在一幢高大的洋樓前，老舊的路燈再次撲閃著燈光，一下子短路般熄滅了。等燈光重新點亮，一位穿著休閑套裝的女人出現在路燈下，她穩步走到洋樓面前，按下了門鈴。

　　這麽晚的夜裡，很少有客人來訪。聽到門鈴聲響，守夜的老傭人馬洛從門房的床上爬起來，他隨手拿了一件軍綠色的大衣，裹緊了發抖的身子，慢悠悠走到大門前。馬洛打開了一個門縫，借著門外微弱的路燈光，他看清了來人。“伊芙琳小姐？”馬洛吃了一驚，他忍不住低頭看了腕上的手表，表盤上明確顯示現在已經快到午夜。他又探頭向風零身後看，沒有發現汽車的軌跡，也沒有任何隨行者。

　　這簡直令人想不通，伊芙琳小姐是怎麽在半夜回家的呢？不過，作為一名從約克家族調來的老傭人，馬洛閉緊想要發問的嘴巴。拉開了大門，很快把風零迎進屋裡。“小姐，需要熱茶嗎？”正是秋季，天氣開始慢慢轉涼，半夜喝一口熱茶再好不過。風零禮貌拒絕了馬洛的好意，她沒有說話，全身散發著肅靜的氣息，吩咐馬洛去休息之後，她直接走進電梯。電梯內有一面光滑的圓鏡，電梯門剛一關閉，電梯內的風零就已經消失。

　　風零悄無聲息出現在鴉棠的房間內，自從給孩子分了私人房間，她從未踏足過這裡。一張老式的紅木床，四個床角豎起四根笨重的床柱，撐著雕花的床頂。床邊是下垂的花邊，床上鋪了碎花的床罩和被套，一個瘦小的身體在碎花被下微微拱起，她側躺著，從被子裡露出小小的臉蛋，恬靜安詳地熟睡著。床頭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壁燈，照亮了床頭櫃上的一盆沙漠玫瑰。

　　風零走到床頭邊，她的手撫摸著花瓣，又深深凝望著孩子，半晌，她觸碰到那盆花，連花帶人消失在屋內。原來安靜熟睡的小孩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睛，目光正對著床頭，那櫃面上還有花盆的印跡。

　　半夜裡，巴爾克管家被馬洛叫了起來，馬洛站在門外，尷尬地捧著一盆花。他看到巴爾克怒瞪的眼睛和吹起的兩撇小胡子，結巴地解釋：“我的老夥伴，伊芙琳小姐讓你把這盆花處理了。”巴爾克管家難以想象半夜被叫醒只是為了處理一盆花，他麻木接過花盆，暗自驚歎：“多麽漂亮的沙漠玫瑰啊！看這花朵盛開的多美，市面上很難看到這樣大花瓣的沙漠玫瑰。老馬洛，你從哪裡得來的？”

　　馬洛無語看著剛起床不太清醒的巴爾克：“伊芙琳小姐，伊芙琳小姐拿給我的，喔，老天，我才剛說過一遍。”巴爾克腦袋瞬間回籠，他此時才想起風零小姐的另外一個名字，他不由得生氣糾正：“老馬洛，這是你的不對，你首先得知道，在鳳凰路，沒有傭人想稱呼大小姐的英文名。”“知道了知道了。”馬洛擺擺手，不耐煩敷衍，“你以為全世界只有巴爾克才是那位最貼心的傭人管家嗎？少跟我顯擺你的那套管家理論。”

　　馬洛離開了管家的房門，回到了自己的門房。又一會兒，風零再次出現在門房面前。她面無表情敲開了房門，等馬洛又披著那件軍綠色大衣出現，風零生硬著語氣，看起來並不自然：“我想了想，馬洛，你能再去找巴爾克管家通知一下嗎？重新替我找一盆沙漠玫瑰，最好跟原來那盆很像的。天亮之前搞定。”馬洛露出了艱難的表情，還是點了點頭，但他補了一句：“直接把原來的花抱過來不行嗎？”

　　風零露出了鋒利的眼神，馬洛瑟縮了一下脖子，硬著頭皮再次走向巴爾克的房門。“又怎麽了？”看見是馬洛，巴爾克沒好氣，差點翻了一個白眼，還好嚴格的管家教養使他忍住了。馬洛有些難以面對巴爾克，他甚至有些想逃走，剛剛他可是諷刺了這位老管家，又破荒而逃了。馬洛盡量不去看巴爾克銳利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盡管這是大小姐的吩咐，也覺得令人難以啟齒呢。

　　“伊芙......風零小姐說，讓您重新再找一盆沙漠玫瑰，最好跟原來那盆很像呢。”馬洛說完這句話，飛速補了一句，“天亮之前搞定！”於是腳步飛快逃離了巴爾克的房門。“喂！”巴爾克不滿，“就不能用之前那盆嗎？”馬洛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不能噢！”巴爾克總覺得老馬洛有些幸災樂禍。

　　凌晨五點鍾的光景，拖著疲憊身體的巴爾克跑遍了全城花市，終於抱著一盆沙漠玫瑰重新出現在馬洛的門房前。此時馬洛正在呼呼大睡，巴爾克一共敲了十六聲門，馬洛才披著他那件令人嫌棄的軍綠色大衣出現。他看到沙漠玫瑰的時候眼睛一下子亮了：“哇哦，老夥計！你很厲害啊！”他伸出手掌拍拍巴爾克的肩膀，不由誇獎。

　　巴爾克嫌棄邁開身子：“可以說夥伴，但不可以做夥計。”他糾正道。馬洛沒管這位滿身怨氣的老頭，他在約克家族當差時，就看過許多珍貴的花卉，眼前這盆花，嬌豔欲滴的花瓣上還沾著露水，均勻的豔紅色奪目璀璨。“這可比之前那盆好看多了，你從哪裡找來的？”巴爾克當然不會說，他拖了關系讓人從總統家的後花園“偷”來的。

　　“你知道嗎？風零小姐肯定戀愛了！”巴爾克妄圖轉移馬洛的注意力，“我剛剛才知道，沙漠玫瑰的花語寓意。”兩個人忙活了一晚上，也算是“戰友”了，巴爾克破天荒悄聲跟知情的馬洛八卦主人的私事。“快說快說，別賣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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