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坐過山車般,鴉棠的身體瘋狂在水流漩渦中被搖來晃去,顛來倒去,等水面再次平靜,鴉棠吃力地遊到了岸邊,她捂著腹部吐了一地。
等思想回籠,腦袋清醒,她看清了腳下的土地,哪還有什麽嫩綠的草坪,抬起頭,一望無際,連綿起伏的乾黃色沙漠裡,渺無人煙。鴉棠再轉身看剛才遊出的湖泊,只見一個小小的水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枯竭,轉瞬間,只剩下底部赤/裸的沙礫。
鴉棠兩世為人,遇到此情況也癱坐在地。她感到一陣絕望,頭頂的烈日曬得人又悶又燙,她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暖爐,身上還在滴水的衣服慢慢也被曬幹了。
兩眼明晃晃的,是頭頂的太陽,腳下火辣辣的,是乾枯的沙礫。真實的沙礫觸感從指縫中掉落,鴉棠想:她自己可能穿越了。
這是哪一個位面?又是哪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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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櫸樹下面是一本掉落的小說,風零在收到鴉棠失蹤的信息後很快從研究院趕來。
作為約克家族最年輕的繼承人,去年她剛剛取得了經濟學博士,成為了約克學院新一代知名校友的驕傲。
雖然很少人注意,這名天才曾經攻讀的是物理學和藝術碩士。
風零彎腰撿起書本,隨後挺直了腰身,她抬起頭,仰望茂盛的樹冠。
“書本是從樹上墜落下來的。”風零很肯定。
“您是說?她在樹上藏了起來?”校長小心翼翼,作為校方沒有看護好校董事長的千金,他生怕被問責。
風零聽到此話反問:“您覺得呢?”臉上帶著冷漠。
校長不敢回答,忙抽出手帕擦乾淨自己的滿頭大汗。
風零望著離櫸樹五六米外的月湖,平靜問道:“沒人打撈過湖裡嗎?”
幾個護工連忙站了出來,領頭的中年人回應:“已經搜查了整個湖泊,沒有意外落水的屍體。”
所以,這群人把她喊來學校,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她,一個小女孩從看管安全嚴格的學校裡憑空消失了嗎?
風零內心焦躁,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本掉落在地被露水打濕書頁的小說,她十分不安。總覺得鴉棠就在此處沒有消失,然而她又看不到。
這種焦躁隨著她走進監控室,看到面向月湖的攝像頭記錄被毀越演越烈,她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一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鴉棠,她竟然產生了極大的失落感。
回家的路上邁巴赫平穩開著,管家已經向加爾瑪市報警,同時在多個渠道發布了尋人啟事。風零一邊聽著管家的匯報,一邊心不在焉想著可能性:這個世界,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鴉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或許,鴉棠回家了呢?
“停車。”想到這裡,風零的命令脫口而出。
車子緊急停在荒郊野嶺的路上,這裡離市區很遠,當初建校刻意選在了風景較好的一塊大平原森林邊上。這一塊地方四處無人,更沒有公交站牌,管家看了一眼年輕貌美的風零,忙出口建議:“小姐,你不能單獨在此下車,太危險了!”
但風零還是拉開車門迅速下車了。臨走前,她甚至沒來得及顧上管家的建議。她敲了敲車窗,對司機再次下達命令:“送他們回家。”
轉瞬間,她閃身鑽進了路旁的森林,從管家視野中消失不見。
沒人看見才好,她才能開啟玄鏡。
茂密的原始森林裡都是動物的叫聲和呼嘯的風聲,風零找到一塊平地,靜下心神,輕輕合上了眼睛。
這是她首次嘗試主動開啟玄鏡,多虧了鴉棠建議,她最近能感知到玄鏡的一些情緒了。
心一靜,對世界的感知格外清晰,風零心中默念:以鏡主為名,執宇宙之令,穿!
命令一下,風零睜眼,在她的眼眸中,原來偏棕色的瞳孔變成了透明的琥珀色,遠遠一看,眼睛仿若鏡面。林中有水窪,倒映出天空的雲彩。風零的足尖輕輕點上水窪,竟沒有濺起任何泥濘和水漬。她整個人如同靜止般,立在了透明的水面上。水面倒映出風零影子,一陣微風吹起落葉,林中的人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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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棠在沙漠裡已經不知道走了多遠了。從一開始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再到被迫接受的啟程,其實也不過短短十多分鍾。
當然,那是她手上的腕表告訴她的時間。
現在離她剛到沙漠,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裡,鴉棠的思想足夠她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開天匙一定有問題。
按照石碑上的傳說,開天匙作為玄鏡的碎片之一,有著穿越時空的神力。但是當碎片被玄鏡吞噬,附著在開天匙上面的神力自然消失。
江南一行,開天匙神力已經歸還玄鏡。鴉棠留下開天匙也只是為了紀念,但今日水底下開天匙重新綻放的光芒,做不得假。
這也是鴉棠拚了命要抓住開天匙的原因。
話說回來,她吞了開天匙進肚子裡,竟沒有異常生理反應,而是到了一個陌生地方。難道除了石碑記載,開天匙還有額外的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如果開天匙有秘密,其他散落各處的碎片呢?
鴉棠無法細想,眼下最重要的問題還是走出這片沙漠。雖然她已經走了很久,但是仍然沒有遇到任何一個生物或者任何一個村落,哪怕是水源呢?
喉嚨越來越乾渴,也不知道她消失以後風零會不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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