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死得有些不瞑目。
不過最終他還是松開了宋淵的衣袖,要吐血時還動了動自己的身子,怕玷汙了宋淵的便衣。
他一直望著宋淵,直到咽氣前才依依不舍地閉上了眼。
似乎是怕死得太難看嚇著對方了,死後他還彎了彎唇。
第73章 番外二
宋若再一次見到陳逸是在宋元八年。
她知道機鳥消息靈通,想必陳逸早就知道葉淨已經身隕南疆。
一別多年,當年那散漫不羈的少年早已經長成了玉立長身的青年模樣。
他仍舊活波好動,以至於他將手中書本塞給宋若的時候,宋若恍然又見到了一次年少時的葉淨。
宋若拿著那厚重的用細線裝訂好的書本,望向他,只見他眉眼中有淡淡的疲態。
陳逸開口道:“這是我整合近幾年機鳥的消息寫出來的書,預測著大宋的危機。你要好好看完。”
他笑著:“等我接收了機鳥谷,就與大宋朝堂合作。”
機鳥自創立以來,初衷就是不參與任何大國之間的鬥爭。
他要想與大宋達成合作,不知道得費上多少心血。
又或許費上再多心血,也達不成合作。
大抵是同李言兮待久了,她的性子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她沒有直接戳破其中難處,而是淡笑道:“好,朝廷隨時候著。”
陳逸望著她,輕聲道:“可一定別讓流火那狼子野心的東西侵佔了大宋。”
宋若瞧著他,點了一下頭。
不知為什麽,那一刻,她驀然生出了幾分悲涼感。
她覺得大宋實在虧欠了葉淨很多東西。
她看著陳逸離去的背影,夜色月色中,踽踽獨行在長街上,看著有幾分孤單。
明明骨架已經長開了,卻看著比曾經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要單薄了許多。
許是那個時候他總是對影成雙,身邊站著一個葉淨。
當天日落之時,宋若拿著那個書本在書房裡翻看。
李言兮推門走了進來,為她點燭火。
燭光將房裡照得亮了許多,李言兮在她旁邊站定,目光落在書本上的時候,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這字同《西洲曲》的字一樣。
宋若早便同她說過這書本來自於陳逸,想來是他年少時偷看了機鳥谷的藏書,又聽了聽谷中人得到的消息,這才出於好玩寫出個《西洲曲》來。
李言兮沒有說話,給宋若倒好一杯茶後,抬起手給她按額頭。
宋若舒服地眯了眯眼,手中翻書的動作沒有停。
宋若不過翻看了了幾頁就可見來人花費了多少心血在裡面。
這書大抵寫了很多年。
裡面提到了密司局的漏洞,提到了君王治國之道,提到了如何桎梏敵國。
字字泣血,句句經心。
·
宋元十二年,宋若二十五歲生辰。
這一年的春日宴上,刻著桃花紋路的木桌前坐著的文武百官有男亦有女。
皇上帶著新立不久的肅親王露面。
兩月前,皇上帶了一名4歲的孩童回宮。
這孩童是三皇子遺嗣,三皇子逃到流火國後,與一流火國女子誕下了一子。
前陣子三皇子勢力徹底倒台,朝中女官新興勢力補足了三角中的一角。
朝中勢力依舊趨於穩定。
這些年來,三皇子一直躲在暗處,逃脫大宋兵力的追殺,因為朝中三皇子母族一脈根深葉茂,一直暗中護著他,導致直到如今才將他抓了回來。
一同抓了回來的還有這個小皇子,他有著流火國人特有的如薄雪一般的灰眸,眨著眼看人的時候像是一頭無法被馴服的野獸。
當年三皇子妄想謀權篡位,兵臨城下後,卻發現中了先皇的計,一朝逃到了流火,直到今日才被抓捕歸國。
先皇早便立下了對他殺無赦的政令,他的命自然不能留。
再者三皇子黨試圖刺殺宋淵多次,宋淵定是不會放過他。
只是那孩子畢竟是皇嗣血脈,宋淵將他保了下來,更名宋曉。
宋淵多年以來宮中就只有一個良妃,良妃一直無子嗣,他又極力不進行選秀,後空虧空。
文武百官急的團團轉,這時多了一個皇嗣血脈,即便他有著流火國人的特征,他們想想也就接受了。
宋淵將他立為了肅親王。
看得出來小王爺在流火國過得並不好,他的娘親是一名舞女,生下他後隻給他留下一口飯讓他活著,三皇子更是一夜風流後不知所蹤。
剛入宮時,肅親王瞧著誰都要咬上兩口。
他不哭鬧,不親人,也不叫娘親,大抵娘親於他而言,同沒有一樣。
直到李言兮同宋若一起入宮去見了這位小王爺。
李言兮在街上順手抄了一串糖葫蘆,見到小王爺時,便把糖葫蘆串遞了出去。
那時宋曉正躲在高腳茶桌下,他看起來幾天沒有吃東西,被套上的華服松松垮垮,渾身髒兮。
宋若瞧著他,說了一句,“揍一頓就聽話了。”
李言兮上手揪住了宋若的耳朵,“可別嚇著他了。”
宋若便軟了聲音道:“男孩不能太疼著來……娘子,下手輕點。”
李言兮有些紅了臉,攢了一下糖葫蘆的竹簽,“在外面別這麽叫。”
她松開擰著宋若耳朵的手,幾步向前,走到了宋曉的面前,微微躬下身子,彎腰時發間的流蘇輕輕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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