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在某處停留了幾秒,見那人神色好了起來,正在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桃花釀,這才在心裡松了口氣。
嘴上同宋君道:“別想打感情牌你昨日裡還同我說兩日進宮匯報一次暗線情況。”
皇上不解:“你前幾日不是快消氣了嗎?”
“因為你長的太嚇人了,你把人給嚇著了。”
皇上靠在龍椅上,動筷夾了粒花生米,“我嚇著誰了我,就我這副皮囊,我這親民的氣度,我能嚇著誰?你看看他們,哪個像被我嚇著的樣子?”
宋若:“吃你的花生米吧你。”
桃花釀這酒喝的時候隻覺得綿柔醇香,喝完後酒勁卻很大。
大抵是皇上的死狀與秦知將要與宋若成親這兩件事交織在一起,壓在李言兮心頭,她不自知地便喝多了。
腦子有些迷糊之際,她看著歌女舞姬表演,又等來丫鬟上菜。
最後是古箏琵琶,然後她意識就渙散了。
李言兮喝醉了同沒喝醉幾乎沒什麽區別,她正襟危坐了一下午,連春桃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到了晚上時,自皇上離開後,眾人皆三三兩兩離開,宴會慢慢散了。
李言兮見殿內已經空了,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嘴上喚道:“春桃,回府。”
沒有得到回應。
她皺了皺眉,向前走了一步,然後猛地栽了下去,牢牢栽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她抬頭看去,發現是長公主。
李言兮被長公主半摟著,聽得她道:“丫鬟……被我給支走了。”
李言兮點點頭,朝著宋若眨了眨眼,然後兩手握住香囊,將它從袖衫裡露了出來。
她覺得這個香囊繡得真好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自個拿著卻覺得有些難過。
於是她把香囊塞到了長公主手裡,對方接過,露出一個晃眼的笑,“給我的?”
李言兮見對方笑了,也莫名覺得開心,乖乖點了點頭,然後邀功道:“這是我繡的。”
長公主含笑瞧著她,哄小孩般道
道:“嗯,你最厲害了。”
因為這樣被人摟著十分舒服,她就松了力氣,幾乎把整個人都埋在宋若懷裡。
宋若一隻手穩穩地將李言兮接住,另一隻手輕輕握住香囊,半垂的眸子盯了她半響,然後沒忍住湊了上去,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
第9章 書生
第二日,李言兮酒醒後聽春桃說她是被她扶回來的,便放下了心。
還要等兩個月才能等到秦老將軍回京,得空的時候她便拿著毛筆在宣紙上記錄一些前世的東西。
比如敵軍破城而入的那一日裝備的盔甲樣式,武器是什麽。
又比如在同凌夫人有限的相處裡,他做了什麽事,又是如何同其它眼線取得聯系的。
半個月,京中的會試結束了,李言兮教春桃讀詩的時候,書生敲門拜訪。
一見到春桃,他的眼睛便亮晶晶的,紅著臉說:“姑……姑娘,我上榜了。”
李言兮看了一眼春桃,沉默的站在旁邊,聽著兩人交談。
春桃橫他一眼,蠻橫道:“你說你定會拔得頭籌,那你可是榜首?”
書生意氣風發的點點頭,然後笑了,大概是有些緊張,聲音結巴:“我、我原先看你喜歡我寫的字,特意寫了一副帶給你。”
春桃渾身的氣性瞬間消了,之前答應小姐要說的話也全卡在喉中,她瞧了書生一眼,接過字畫。
那書生高高興興道:“過幾日我便來向春桃姑娘提親,以後…以後我天天給你寫副字畫,可好?”
眼見得春桃要動搖了,李言兮溫聲道:“你不過是納個妾,為何還要提親?”
書生道:“應該的應該的。”
李言兮拉過春桃的手,拍了拍,溫聲說:“春桃自幼跟著我,要我放心把她嫁出去,我得去你家看一看。明日一早,你再過來吧。”
書生走後,春桃拿著字畫,笑得粲然,她跟在李言兮身後,猝然道:“小姐,其實做妾我也願的。”
院子裡的迎春花早便開了,走近了聞,還有股淡淡的清香。
李言兮碾下一個花枝,放在春桃手心,“花盛開的時候,誰都會認為它好看。”
六歲的李言兮指著淡黃色的迎春花,蹦蹦跳跳同娘親說:“這花可真好看。”
她母親咳嗽了幾聲,擠出一個蒼白的笑:“言兮,花盛開的時候,誰都會認為它好看。可是啊,花是會敗的。”
那時她還太小,不懂娘親話中含義,她望著咳嗽的女人,憑著小孩子的感覺猜測道:“娘親,你是不是想爹爹了,爹爹好久沒來我們這了。”
她娘親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你爹爹他又納了個妾,這段時間不會再來看我們了。”
許多東西指望一個六歲的小孩懂實在太難。
到後來李言兮明白了的時候,已經遲了,她的娘親早成了一抔黃土。
要是她能早點懂,她就能在那個說話溫柔,待她極好的女人鬱鬱而終時,告訴她:“娘親,爹辜負你了,我們不理他,你有言兮,言兮會對你好的。”
可惜有些事情注定要成為一生的遺憾。
見春桃手指微攏,握住花枝,她又道:“我們相識幾年了?”
春桃回道:“六年了,宋寅十年時,小姐在街上把我從人販子手中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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