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嚴今期無奈道,“……你當著掌櫃的面把東西給我,就知道這樣我不會在旁人面前拂你面子?”
“哦。”梁知會乾巴巴道,“是,這是我算計好的。我擔心你把它退了。怎麽了?”
嚴今期輕歎一口氣:“是,我是不會退,但這也並不意味著我會收。”
說罷,她將大小盒子一起遞到梁知會眼前。
梁知會不動:“什麽意思?”
嚴今期把兩個盒子往上抬了半寸。
“想送你東西很難麽?”梁知會做委屈狀,“如你所言,我都已經想了這麽多小聰明點子了,最終還是不能讓你收下麽?”
嚴今期見她不接,隻得暫時放下手臂:“你知道你在耍小聰明,我更知道。不是什麽事情耍小聰明都有用。”
梁知會聞言,緩緩收斂了多余的表情。
“是麽?也是——只有你願意買單的時候才有用。”
嚴今期頷首:“不錯,之前有用是因為我願意縱著你,但這件事不能。這太貴重了,不收便是不收。再者,我哪裡沒收過你給的東西?從前在山中村的時候,你給村裡、給我帶了許多東西,對應的銀子我都記下了,現在早就已經如數打包好,就封在我屋裡,原本也就是這兩日罷,就會還給你。”
半晌後,梁知會指著盒子:“這是兩碼事。那些你視作代買也好,欠款也好,但這個——是禮物,是我一心想要送給你的。”
聽到最後一句時,嚴今期眼神不易察覺地閃動了一下,然而她最終還是握住梁知會伸出來的手,將盒子遞給她:“不收便是不收,說什麽都沒有用。”
梁知會把那隻手握成拳,硌在盒子底下,就是不肯接:“總要有理由。”
“理由……”嚴今期輕笑一聲。
梁知會:“不願隨便收人東西?不能夠吧,我們相識多久了?不願收這麽貴重的東西?也不能夠吧,這東西哪裡貴重了?不願欠別人人情?更不能夠吧,我是‘別人’麽?”
嚴今期被一連串的炮仗似的問話問得頭疼:“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難纏?”
梁知會自己也愣了一下,口頭卻日常正常發揮,半點不卡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嚴今期卻被這話說得一頓。
她腦中浮現出梁知會昨日重逢以來種種變化與異常,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下去:“好。你要原因,那我告訴你原因?”
梁知會站直了:“你說!”
嚴今期:“你是不是要走了?”
梁知會愣在原地。
冬日的寒風沿著街巷朝她刮過來,毫不留情地穿進她空蕩蕩的領口中,吹得她遍體生寒。
耳麥中,限制鎖系統的提示音毫無知覺地循環播放著:
“限時警告,限時警告!……今日顯形剩余時間為:*15分鍾*。請您合理安排時間,前往適宜場所,提前結束顯形,或……限時警告,限時警告!……”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改了一點錯字和標點(有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麽晉江有時候毫無規律地夾掉我的中文句號“。”?)T^T(難道還能是因為想推薦我那個地方改用逗號不成?)
還有作者有話說也經常給我夾掉半截(難過小黃臉.jpg)
第29章 永別
梁知會近乎失魂落魄地問道:“可是為什麽?你怎麽知道?”
“還真是?”嚴今期轉身繼續走,“那麽真的被我猜中了。”
梁知會追上去:“你唬我?”
嚴今期:“沒唬你。”
梁知會:“那你怎麽知道的?今期,今期!”
“因為這份禮物。”嚴今期隻得停下,“你突然送我東西,又邀約與我來街上閑逛,我便感覺到這是離別的前奏。所以——我的感覺對麽?”
梁知會呆在原地。
她什麽也說不出,因為嚴今期說的一點也沒錯。
眼前這人便是有這樣敏銳的直覺。當她把直覺帶給她的答案宣之於口時,聽者往往有醍醐灌頂之感,隻驚惶於被人道出了自己也全然未能意識到的真相。
梁知會此時的感受就是如此。
是了,她是在離別。
梁知會是在離別。她以為自己是因為這個月的顯形時間余額告罄,在後續幾日無法出現,是以與嚴今期離別。
可是不是的。
她是在永別。
往後想想?——她今天借機離開了,下個月是有了顯形額度不錯,但真的還會再繼續顯形,“回來”找嚴今期麽?
不會了。
梁知會心裡有一個很確切的回答——不會了。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做下了這個決定?
或許是在昨夜與林辛恪談及嚴今期那位已故“故人”的時候,或許是主動提出幫嚴今期尋找“故人”的時候,或許是今日平靜地聆聽嚴今期敘述“故人”點滴的時候。
又或許更早?
早在山中村那一夜裡,早在假借“故人”身份陪伴嚴今期入眠的時候?
早在她動心的時候。
是,她是心動了。
但心動從來沒有蒙蔽梁知會的雙眼,讓她對未來的阻礙視而不見。
嚴今期有一位畢生無法超越、替代的故人,這位故人與梁知會的相似之處使得嚴今期對她的心意注定不能純粹。梁知會自認自尊自愛,她不想要這份“不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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