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家都很關心你。”盧春好坐到她身邊。
夏乙握著她的手,“是嗎,我爸…有沒有來看我。”
盧春好很是心疼,她眼睛轉了轉,“有的。”
夏乙盯著她看,笑了出來,“原來你撒謊眼珠子會亂轉啊。”
“啊,”盧春好摸了摸自己眼睛,“我…”
夏乙捏捏她的手指,“我知道他們不會來的,我猜,可能會問一句我怎麽樣吧,知道我沒死就不會再管了。”
“也不是的,”盧春好心裡一緊,夏乙的笑讓她難過,“我聽說你受傷那天你爸去看你了。”
“那後來呢?”夏乙問。
盧春好說不出來了,後來,盧春好確實沒有見到過。
夏乙笑,“我早就知道的,沒關系的。”
盧春好撇撇嘴,“哪有這樣的父母。”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夏乙說,“我以前也不信的,做了無數次試驗後,就有了結果,不信也得信。”
夏乙實在是過於淡定,盧春好挽住她胳膊貼著她,“你是怎麽做到…這麽淡定的。”
“因為我做了很多次實驗呀,”夏乙對她笑,“學醫講究的是科學,科學驗證過的事兒就不會錯,我驗證過無數次,他們真的不在乎我,後來我就學會了一招。”
“什麽招?”
“放過自己。”夏乙說。
夏乙偏頭在她腦袋上親了一口,說,“我在M國讀的大學,大三那年秋天,發生了特大槍擊案,那天我們走在校園裡去上課,子彈從我頭頂擦著我的頭髮穿過打中了我身後的同學,她當場就沒了。”
盧春好抬起了頭,完全不知道夏乙還有這段經歷。
“當時我剛好低下頭在手機上回復信息,如果不然,那子彈就不是擦著我頭髮而是命中我腦門兒了,”夏乙淡淡道,“你知道子彈擦過頭髮什麽感覺嗎,頭皮一股灼熱感,伴隨著濃重硝酸鉀的味道,兩天兩夜都沒消散,第三天我緩過來後給媽媽打電話,為了遷就他們的時差,我在凌晨蹲在宿舍陽台上,電話一通又一通,就是沒人接。”
“其實很正常的,我給他們打的電話,十次…能接個一兩次吧,這一兩次完全看的是心情,我在漫長的嘟聲裡等待著,我想,我只需要一點安慰就行,雖然可能得不到,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在第六個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過來。”
夏乙頓了頓,說,“案子已經發生了兩三天,我的室友們是來自全世界各地,他們的家人都通過新聞得知了消息,每個人都得到了家人的關心,除了我,如果我死在了那場槍擊案裡,那麽這個電話永遠都不會再打出去,他們也永遠不會得到我的消息,可能會從大使館得到我死了的事兒,但是不會從我嘴裡得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過來,我一直想要得到的,永遠不可能得到。”
“這件事兒之後我就學會了,得不到的東西就不要了,我就當那個需要他們關心需要他們的愛的我在那場槍擊案中已經死了,”夏乙說,“放過自己,天地皆寬。”
怪不得夏乙能夠如此淡定,怪不得盧春好覺得夏乙對自己的父母好像總是不願意多接觸。
原來是一次次的現實讓夏乙變成了這樣。
放過自己,說起來容易,卻是夏乙花了幾十年才做到的。
“放過自己…”盧春好呢喃。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裡戴著一枚小小的耳釘,已經沒有痣了。
夏乙觀察到她的小動作,摟了摟她,說,“孩子天生會愛父母,但不是所有父母天生會愛孩子,我們不要拿他們的錯懲罰自己。”
第46章
夏乙將自己的事情全權委托給了律師,表達自己對持刀傷人這件事不會去諒解,醫院也很好,沒有將對方家人鬧到夏乙面前。
醫院替夏乙出面接受了采訪,然而網友們卻不樂意了,故事中心的夏乙從頭到尾沒有出面過,甚至有些網友說醫院為了減低影響而故意說夏乙沒事了。
夏乙無奈,為了真的不影響醫院,她接受了采訪,戴著口罩,病房裡是攝像機和記者。
采訪是以直播形式放在網絡上的。
盧春好坐在鏡頭後面拿著手機看著直播,這些事情在網上熱度一直不減,大家都很關心夏乙。
夏乙面對鏡頭雖然沒有露臉,也能讓人看出她的漂亮。
盧春好抬頭對著鏡頭前的夏乙笑了笑。
忽然又笑不出來了,這件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網絡上也會有記憶,然而上輩子在夏乙研發出特效藥後盧春好特意搜索了夏乙,沒有說過夏乙這件新聞。
這足以說明了上輩子夏乙沒有發生這些事兒。
這是什麽蝴蝶效應?
采訪進行了大概二十多分鍾,回答完了網友們關心的問題,采訪人員收拾著機器走了。
盧春好坐到夏乙邊上,給她端上水,說,“你還記得事發那天的事兒嗎?”
夏乙喝了口水,想了想,“大概能,我結束了下午的門診坐電梯下樓,想去找你,再後來記憶就像是被抽走了。”
果然,如果不是要找她,夏乙也不會下樓,就不會成為那個倒霉蛋。
夏乙拍了拍自己的床,“坐過來。”
盧春好坐過去,夏乙坐直身體想湊過去,扯痛了傷口她隻好重新靠在枕頭上。
“親我一下。”夏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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