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春好輕輕點頭,將車鑰匙放在櫃子上,“那我先走,你…好好陪陪阿姨。”
賀瑜離得近,發現盧春好的手都是抖著的,她跟著盧春好離開老媽家,走出小區,盧春好在路邊突然蹲了下去。
賀瑜立馬也蹲了下去,“春好!”
盧春好吐著氣,嘴唇蒼白,賀瑜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她伸手想抱一抱盧春好,手臂從她身上穿過。
賀瑜很無力。
盧春好打車回了家,她拿過先前放在櫃子上的包坐在沙發上,打開帆布包,裡面是一遝子文件。
賀瑜湊過去,倒吸一口涼氣。
是一遝子檢查報告,日期是今天。
原來四年前盧春好就查出了病,原來已經這麽久了。
賀瑜心裡揪著疼。
盧春好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坐到天黑,坐到夜深,直到聽見密碼鎖解鎖的聲音,她才慢慢扭頭朝門口看過去。
是‘賀瑜’回來了。
“回來了,”盧春好站起身,“阿姨怎麽樣了。”
‘賀瑜’看起來很疲憊,她搖搖頭,直接往房間走,“我收拾點東西,住到我媽那。”
盧春好跟著她進了臥室,“要…住多久。”
“等她心情平複了,”‘賀瑜’走進衣帽間從櫃子裡拿出行李箱,“得要一陣子吧。”
盧春好咬了咬唇,似乎是有話想說,猶豫著,“阿瑜,我…我…”
‘賀瑜’大概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收拾著行李,收拾的很快,幾分鍾後立起箱子,推到盧春好面前。
“有話說?”‘賀瑜’問。
“嗯。”盧春好點頭。
‘賀瑜’歎氣,“有什麽事兒等我媽這邊安穩了再說,你最近別去找我,她今天的狀態你也看見了,很不好,等她好了我會回來。”
“哦。”盧春好往旁邊讓了讓。
‘賀瑜’推著行李走出去,盧春好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低頭不語。
一切看在眼裡的賀瑜心中鈍痛。
“女士,女士。”
有人好像在搖晃著賀瑜的肩膀,賀瑜猛地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黑。
她摘下眼罩,看見自己面前有個穿著製服的女人在對她笑著,“您好,飛機已經落地了。”
賀瑜有些茫然,“你能看見我?”
“是。”空姐對她笑,對於她的問題回答的很肯定。
賀瑜看向周圍,發現自己身處在飛機機艙裡,她摸了摸座椅扶手,能摸著,這裡是現實。
“飛機到哪了?”賀瑜問。
“青雲市。”空姐說。
賀瑜想起來了,自己一上飛機就睡著了,所以剛剛那一切是做夢?
不,應該是靈魂穿越到了曾經,以第三視角來觀看自己曾經對盧春好的所作所為。
賀瑜站起身,馬上,她就能見到盧春好了。
“今天風好大,”盧春趴窗戶邊,仰頭看著天空,“要下雨了。”
陶小綿也趴在窗戶上,“是呀,好想出去玩水。”
“唉。”盧春好歎氣,“我好想出去走走。”
兩個人對視一眼,誰的想法都沒法完成。
兩人哈哈一笑。
“嘩”一聲,病房門被推開,兩個人的笑容都僵住了,陶小綿瞬間撅起嘴回過頭,“夏醫生你怎麽這麽快。”
“已經耽誤了一會兒了,”夏乙手裡拎著個紙袋子,“上衛生間,誰第一個。”
陶小綿和盧春好看了一眼,她推了推盧春好,“春好姐姐,你先吧。”
盧春好也有點怵,“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第一個。”
“好吧,”陶小綿伸手,“石頭剪刀布!”
盧春好也伸手,石頭,陶小綿布。
“耶!”陶小綿舉手,“春好姐姐,你先!”
盧春好無法,歎著氣走進了衛生間裡。
鏡子旁邊有個凳子,盧春好坐了上去,夏乙從袋子裡拿了個透明薄膜套在盧春好脖子上。
“準備好了嗎?”夏乙站在她身後問道。
“唉,”盧春好說,“沒有呢。”
夏乙摸了摸盧春好的頭髮,“其實不剃也行,就是每天得接受大量的脫發。”
就這麽輕輕一摸,夏乙手裡已經有了一小撮頭髮,她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盧春好閉了閉眼,“剃吧。”
最近的大量脫發已經讓盧春好心力交瘁了。
“那我開始了。”夏乙拆開剃刀蓋子。
盧春好點了點頭,感覺到有個東西貼著她的頭皮,隨著嗡嗡的聲音,她感受到頭髮落在臉上。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等病好了頭髮還能長,還不用經常洗頭髮,她最近每次洗頭都能累上好半天,以後就不用這麽累了,隨便衝衝就行。
如此安慰自己,盧春好心裡好受了許多。
聽見夏乙說好了時,盧春好慢慢睜開了眼睛,鏡子裡的自己已經變成了光頭,好生不習慣。
“不醜的,你腦袋圓,光頭好看,”夏乙給她掃著脖頸上的碎發,“你後腦上有塊疤。”
“嗯。”盧春好應聲,“以前不小心傷的,沒什麽。”
傷疤不大,大概兩公分大,不像是動了什麽開顱手術的傷口,更像是外傷,不過盧春好的樣子顯然是不想談及。
夏乙也沒再問,用毛巾掃著碎發,瞥到她的耳垂,“這兒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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