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就辭職啦，也是很任性。沒有收入好幾個月，自己去考了翻譯證。當時壓力真的好大，要是沒考過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池然說著，笑了笑，“還好我運氣好，老天眷顧。”

　　“不是運氣。”仇寧心並不認同，“你以前英語就很好。”

　　高三那年，光是被複印出來發給全班同學的她的滿分作文，都有厚厚一疊。

　　仇寧心曾認真讀過幾篇，感覺那些句子和池然在校刊上發表的散文的風格都很一致，是很美的。

　　當其他同學還在錯單詞拚寫和詞性以及各種語法時，池然的作文已經在不出錯的情況下還有那麽美的風格了，字跡也好看至極。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每次考試講作文都例行誇她好久，讓人怎麽不記得。

　　池然被誇得有些臉熱，視線轉向落地窗外，夕陽已經落到木芙蓉樹葉裡了。

　　“但是運氣也是真的好。後來有一次，我在□□雲音樂上傳了自己翻譯的歌詞，完全是無心插柳，沒想到就被現在的出版社找到了，還同意我不去公司坐班。”

　　那時候，她得到的評價是“靈”。在那麽多版本的網友自傳歌詞裡，她的句子更質樸，卻靈。

　　想到當時的感覺，池然現在心裡都暖暖的，嘴角微揚，頰邊露出淺淺梨渦。

　　仇寧心看著那梨渦，握在鼠標上的右手輕輕動了一下，笑道：

　　“所以你就想讓我在□□雲音樂注冊音樂人？”

　　“嗯？”池然見她笑得那麽美，臉又熱起來，都不知道要回答什麽。

　　在些微的不自在中，聽見仇寧心又說：“好，那我注冊。”

　　大掃除結束後，兩人都餓了，一起在廚房煮晚餐。

　　也許是談過心了，意猶未盡，池然把意面放進雪平鍋裡時，忍不住又說：“其實是因為我很社恐，不想每天和很多人打交道，線下線上都一樣。在公司用電腦時總是要同時和很多人聊天，實在有些應付不過來。”

　　“我喜歡面對安靜的文本。一本書在手邊，電腦開著文檔，有時聽歌，有時只有自己打字的聲音，能完全沉浸到故事裡面，感覺像在跟著文字去旅行，心情很安寧。”

　　池然拿起擱板上的小鹽罐子，往水裡倒了一點點，“但是一開始賺不到什麽錢，我翻譯的第一本書銷量不好，作者都沒拿到多少版稅，更別提我了。”放回罐子，對仇寧心苦笑了下，“那時候交完房租幾乎都沒錢吃飯。”

　　“前公司的領導不知怎麽知道了，還勸我回去上班。說我C師大那麽好的專業，好不容易讀出來，不做編輯太浪費了。”

　　“可我當時就很執拗，覺得人生用來做不喜歡的事才是浪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半截的詩22瓶；奕8瓶；24211119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章

　　仇寧心把化凍好的蝦仁放進鍋裡面煮，“我也是。”

　　“嗯？”電陶爐前的池然側轉身，認真地看向仇寧心。

　　蝦仁煮熟需要幾分鍾，仇寧心用廚房紙擦了擦手，也面朝她說起了話，“其實我一直想做的是幕後，而不是台前。”

　　仇寧心停頓了會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都說我適合台前，做幕後浪費，還說我不是學作曲的，寫歌玩玩就行了，別想出唱片有人聽。”

　　池然微睜大眼，“胡說！他們在pua你！”

　　這氣憤的小語氣。

　　仇寧心笑得真了一些，“我也感覺到了。不過那時我寫的歌也的確稚嫩。”

　　螺旋意面在煮鍋裡咕嘟嘟轉著都引不起池然的注意，她認真地看著仇寧心道：“可是《趁草際珠垂》很好聽啊！”

　　仇寧心神色略微意外，“你聽過？”

　　“嗯。”不那麽自在的一聲。

　　仇寧心靜了靜，笑容很淡，“但還不夠。”

　　那時候每個藝人都會被評價各項價值。

　　她的創作能力得到的評估只是超過了所有人的平均水平而已，遠不足以作為能被用心培養的歌手出道。另一項價值，卻是超過所有人的高。

　　所以，才會留下一些穿著吊帶禮服裙或者高腰開叉裙的活動照片。

　　“表情太冷了，笑一笑行嗎？”

　　“笑得太假了，就不能自然點？”

　　……

　　當初聽到的話，言猶在耳。

　　那段日子，仇寧心感覺到一種麻木，好像自己是一個任人安排的木偶。

　　都木了，如何真？

　　仇寧心用漏杓把煮熟的蝦仁從鍋裡撈出來，“朋友說，有時候要勉強自己做完不想做的事，才能去做想做的事。”

　　“可我沒能堅持下去。所以，我也任性。”

　　流理台前，仇寧心低著頭，用陶瓷刀切開手上的牛油果。

　　衣著簡單，神情靜淡，但側顏十分好看。

　　池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定住，直到台面上的計時器響起，連忙關掉，把意面倒進了盛有少許橄欖油的玻璃碗裡翻拌。

　　仇寧心見面煮熟了，也很快拿了小碗將牛油果泥壓好。

　　一會兒後，島台上就擺好了兩份一樣的晚餐。

　　牛油果蝦仁意面，搭配插著淺藍色吸管的鮮椰青。

　　吃著吃著，仇寧心忽而抬頭道：“我可能還是要先找一份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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