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慕言“嗯”了一聲,說:“這件事我去給小程老師講。”
劉叔說:“好。”
劉叔離開樓梯,薑慕言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
程見梨見她回來之後表情凝重,輕聲問:“你怎麽了?”
薑慕言坐在程見梨旁邊,看起來心情很低落,她問:“小程老師,世界上真的有人重男輕女到寧願不要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想要一個男孩的嗎?”
程見梨不知道薑慕言怎麽會問這個,說道:“可能有吧。”
“可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啊!怎麽可以丟掉?!”薑慕言想到張強把自己剛出生的女兒賣了,換回張斯元,就覺得氣血上湧,“這種畜牲根本不能叫做人!”
程見梨很敏銳,發現了薑慕言的不對勁,她緩聲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薑慕言說出剛剛聽到的一切:“張斯元和你們家沒有任何關系,他是買來的孩子。”
程見梨盡管已經知道張斯元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但聽到這件事還是輕微斂起眉毛,雪白的手指握在一起。
薑慕言繼續說:“你舅舅張強當年明明生的是女兒,可是卻把她直接賣掉,換來了一個兒子,就是張斯元。”
程見梨目光微怔:“女兒?你怎麽知道的?”
薑慕言說:“劉叔去你家所在的農村調查過了,張強賣了你剛出生的表妹,然後賺了一大筆錢,接著張斯元就被帶回來了。”
“張斯元早就知道自己跟你沒有血緣關系,怪不得會向你表白,”薑慕言心裡仿佛窩著一團火,“他們一家子都是垃圾!”
程見梨聽到後,眼神變得有些惘然:“你是說,她出生就被賣了?”ʟᴇxɪ
薑慕言看向程見梨,那平靜的面孔下隱藏著暗淡的情緒,她忽然覺得心很痛,重男輕女這四個字眼無比沉重,壓了程見梨太久。
這麽多年,程見梨拚命學習也只是為了離開那個地方,如果不是她能考到市裡的高中,那她面對的又會是怎麽樣的情景?
薑慕言點頭,心疼地安慰:“小程老師,你別難過……”
“怪不得張斯元當初跟我表白的時候那麽篤定,”程見梨輕聲說,她的視野像一片磨砂玻璃,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原來所有人都知道。”
“知道什麽?”薑慕言覺得不會再有比現在更離譜狗血的事了,她老婆的家庭背景怎麽會這麽淒慘!
“所有人都知道張斯元不是親生的,”程見梨說,“當初家裡讓我進廠打工給張斯元買房子,其實要買的是婚房,他們想讓我和張斯元結婚,到了年齡就嫁給他。”
“你們倆結婚?!”薑慕言聽到這個消息瞬間站起身來,整個人無法接受。
張斯元的表白居然是有家人授意的。
薑慕言難以置信:“可你們名義上還是表兄妹啊!”
“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表兄妹,張斯元跟我根本不在一個戶口本上,”程見梨說,“這是我爸出的主意。”
薑慕言怒道:“就算不在一個戶口本上,可鄰裡街坊知道了該怎麽看?!你爸、你舅舅都爛透了,他們的法律意識和道德意識就這麽淺薄嗎!”
薑慕言喊完之後,腦袋嗡嗡直響,程天巍和張強為了家裡所謂的“獨苗”,簡直太可怕了。
程見梨垂眸:“是啊,所以我才會離開。”
今天薑慕言給她帶來了太多消息,張斯元不是親生的,當年她舅媽生的是女孩,甚至那個女孩一出生就被賣掉了。
人心怎麽會如此殘忍。
程見梨緩緩開口:“你剛剛說我舅舅賣孩子這件事是真的?”
薑慕言點頭:“對,劉叔已經報過警了。”
程見梨說:“那能讓他坐牢嗎?”
“當然!”薑慕言堅定地說,“這可是很嚴重的罪!”
程見梨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房間陷入沉默中,程見梨靜靜看著地面,薑慕言不安地問:“小程老師,你還好嗎?”
程見梨“嗯”了一聲,手指冰涼。
薑慕言說:“女孩有什麽不好的,你學習這麽好,不比張斯元有出息多了?他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上次誣陷你作弊,現在不也背上了處分嗎?”
“小程老師,你不要想太多,你真的非常非常優秀,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薑慕言覺得程見梨一直不開口,心裡肯定不好受,只能留在這裡安慰她,“你看你都是年級第一了,將來一定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學!到時候氣死他們!”
從重男輕女的家庭裡走出來,現在又得知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妹妹被賣掉,還被家裡人要求嫁給自己“名義上”的表哥。
這對誰來說,都太沉重太痛苦了。
程見梨這些年獨自承受了太多,她還沒辦法消化。
程見梨聽了薑慕言的話,依然沒開口,薑慕言撓了撓頭,聲音小心翼翼:“小程老師,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程見梨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薑慕言乾淨單純的臉,程見梨心底的陰霾總會散去一些。
她輕聲說:“有一點兒吧。”
“劉叔會幫你處理好的,你別擔心,”薑慕言說,“我留在這陪你,明天我們一起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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