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不放心女兒,差人去請胡郎中來。
胡郎中也是從夙臨而來,與柳惠是同鄉,在夙臨時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都是尋他來府,如今到了京都,也照樣,用慣了的人,無論做什麽都方便些。
林瑾姝憔悴臥床,從床幃裡伸出胳膊,有氣無力搭上脈枕,胡郎中為避嫌還特意蓋了一層紗巾——
“如何?”柳惠問道。
“二姑娘並未大礙,只是脾胃著了涼,待我開幾副方子,煎好後按時付下,慢慢養些時日便可恢復。”
柳惠對胡郎中的話不疑有他,點點頭便拿了方子讓小廝去抓藥。
“荃娘,送送胡郎中。”
“不敢不敢,我自己走就好。”
胡郎中腳步飛快,方才出了林府,身上的汗便如大雨傾盆,瞬間濕透。
屋內——
柳惠掖好林瑾姝的被子——
“你這孩子,平日裡身子也沒見這麽差,定是你貪涼用了太多冰飲,這幾日不準再吃冰的,先將身子調理好再說。”
“女兒知道了。”
吱呀一聲門響,柳惠推門而出,站在門前與下人吩咐,飯菜盡量清淡。
待門板闔上,一直繃著身子的林瑾姝,乍得松弛下來——
口中喃喃念叨,像是慶幸:“只是著涼,只是著涼...”
/
林了了得空去了趟羨園,陸羨恰好不在,她便跑去池塘喂魚,順便等她回來。
繞過蜿蜒的長廊,通過三扇拱門,鵝卵石鋪著的小道,直通四角亭,林了了就倚在欄杆處,手裡捏著乾滿頭碎,有一下沒一下往池塘裡撒著,雖然聽不見她說什麽,但肯定是些無關緊要的,類似魚兒多多吃,快些吃...
她側臉上帶著笑意,乾淨明朗。
陸羨腳下的步子立即加快,走到她跟前——
“等很久嗎?”
“沒有!”
林了了將手裡的乾饅頭碎遞去,笑容更甚“要不要喂?”
池塘裡的魚兒遊得歡騰,大概是知道這裡有好吃的,撲騰的水花都飛濺到木藤上——
“你喂了多少?”
話落,林了了伸出的手乍得收回背到身後,圓溜溜的眼睛睜的老大,嘟嘟囔囔——
“沒、沒喂多少...”
小姑娘撒謊都不會,陸羨瞧著她,眼底笑意湧動,藏都藏不住,林了了被她看穿,乾脆把乾饅頭扔在椅子上,拖著陸羨往外走——
“等你等的肚子都餓了,有沒有吃的,讓我充充饑。”
陸羨是心甘情願被她拖著,朝青時抬了抬下巴,等她們回到廂房,吃食便擺上了桌,都是些打發時間的零嘴,小姑娘們最是喜歡。
剛吃兩口,林了了便從腰間拿出銀子遞去“給你。”
陸羨挑挑眉,等著下文。
“上回欠你的啊,我說了...一點點還,這是這個月的。”
陸羨勾著唇,笑的不是很開懷,有點泛冷。
“你吃的這些糕點,都不止這個數。”
點心咬了一半,林了了還是咬碎咽了下去,捎帶手的還飲了口茶,好香的茶...估計也不便宜。
“那...”
“攢著吧。”
陸羨翻著袖口,心懶意慵道:“攢著一起還。”
“那樣的話...可得三五年呢。”
“沒關系啊,我能等...到時候你要實在還不起——”陸羨眼眸挑起,額頭壓出幾條紋路“正好,我還缺個暖床丫鬟...”
“呸!誰給你當暖床丫鬟!”
林了了伸手作勢打她,被她一把握住,同樣都是手,陸羨的力道比自己大的多,一拉一拽之間,林了了都沒反應過來,屁股就跌坐在她的腿上,整個人仿佛落入陷阱動彈不得。
“說說,都做了什麽壞事?”
陸羨的聲音有火,一下一下拱著林了了的耳朵,那刻意壓低了幾分的聲音,好像帶著火星,不僅鑽進林了了的耳朵,更鑽進了她的心裡。
“我沒做壞事~”
“嗯?”
林了了何等聰明,對上這人漆黑的眼珠,登時就猜到——
“他們跟你說了?他們怎麽這樣~~我...我都說不告訴你的!”
“不告訴我?”
陸羨帶著笑氣,一臉寵溺,勒緊她的腰,握住她的手——
“好,以後我讓他們別告訴我。”
“你!”
被拆穿小伎倆的林了了,瞬間紅了臉,推開她的手,抵著她的肩,嘟起嘴不滿的嘀咕——
“算了,他們本來就是你的人,告訴你也應該,再說...我沒想真的瞞你。”林了了撇了她一眼“林瑾姝懷孕了。”
剛還與她玩鬧的陸羨,霎時僵住面容——
“她...她沒出閣吧?”
“嗯。”林了了展平的她領子“我要是猜的不錯,應該是那個王三公子的。”
“你這妹妹,簡直膽大包天,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林了了別開臉,沉默半晌後,再度轉回視線——
“柳惠害死我娘,殺人償命,如今這些年都是她偷來的,以她這種狠辣陰毒的性子,人證物證怕是早就被消滅的一乾二淨,況且就算有,我那個不明是非,寵妾滅妻的爹也會袒護她,將此事掩蓋下去,若是我手上沒有厲害的籌碼,想提我娘親鳴冤...怕是下輩子都沒份兒。”
“所以,你想利用林瑾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