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跟畫八叉,從本質上來講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一個是寫,講究腕力筆鋒,一個是畫,隨便刷刷兩道。
但主要的是,前者得拿出去見人。
林了了落筆神速,子柔在一旁兩眼睜圓。
“姑...姑娘...”
“怎麽了...”
“您...您這寫的是什麽?奴婢...奴婢我怎麽看不懂啊?”
林了了耳根一紅,立馬扔了手裡的筆,別說子柔看不懂,就是自己也看不懂,黑乎乎髒兮兮,墨汁印透了三張宣紙,寫的比狗爬的還要難看,白瞎了這麽好的文房四寶。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林了了,現代人誰用毛筆寫字啊,再說了...都互聯網時代,人手一台筆記本,別說毛筆,就是鉛筆、鋼筆、圓珠筆都沒人用,林了了自打高考結束,都快忘了筆長什麽樣兒。
老實說...硬筆她都寫不好,更別提毛筆了。
“姑娘,寫不好咱們不寫了,反正字不好看的人,也多了去。”
“.....”
“呃...奴婢的意思是,這字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好的...”
林了了嗅到一絲端倪,什麽叫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好的?
“我的字,很醜?”
子柔摳著指甲,往後縮了縮脖子——
一直很醜。
想不到林瑾禾的短板,反倒替林了了解了一圍,一直很醜就好,否則突然間變醜,那還不得惹人懷疑。
“有字帖嗎?”
“有。”
“拿來——”
“哦哦!”
“哎——挑最簡單的~”
有了字帖,林了了比方才有譜多了,毛筆也好,硬筆也好,全憑一個苦練,只要寫的多,就不怕寫不好。
林了了不想寫的有多好,她隻想能拿出手見人,否則過幾日若去了國子監,自己那副墨寶,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她一邊照著字帖臨摹,一邊思索著適才子柔的話——
“你是說,我娘落河那日,府裡全去寺廟燒香了?”
“嗯,本來祭祀祈福該是夫人操辦,但是夫人病著,寺廟又在山上,一來一回馬車顛簸最少兩個時辰,老太太擔憂夫人身子受不住,就把這事交給了柳大娘子,那日老太太、老爺、柳大娘子,二姑娘,還有二房、三房都去了,夫人擔心我年紀小,照看不周,還讓衛媽媽也跟著了。”
“一家子人,都個走乾淨,這還真是巧得很。”
“夫人出事後,衛媽媽哭死過去好幾回....”子柔目光黯淡“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夫人是失足落河,但是...”
“子柔,你知道嗎,當一件事你正推不出的時候,就該反過來倒推,世間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事。”
“倒推?”子柔歪頭想了想“姑娘,我不懂...”
林了了看向手中舔飽墨汁的筆尖“我這樣問你,我娘死後,接連又出了什麽事?”
“您大病了一場。”
“除了我之外呢,還有什麽事?我是指別人...比如地位變化,誰最得利。”
“地位變化...最得利...”
林了了衝子柔做了一個‘柳’的口型。
子柔瞬間茅塞頓開,驚呼:“您是說柳——”
“噓....”
“姑娘...不可能的,夫人出事的時候,她不在府裡。”
真是個傻孩子,柳惠要是在府裡,不就說不清了,那樣的話,她還怎麽把自己摘出去。
“你信不信直覺。”
“.....”
1.“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外,那麽剩下的,不管多麽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
“姑娘...”
“請叫我福爾摩斯了了。”
“姑娘您在說什麽呀?您的衣裳...”
林了了低頭看去,她不知什麽時候蹭到了桌沿,剛才寫的墨跡還沒乾透,這會兒全沾在腰腹間——
“哎呀!我的新衣服!!”
好端端的一件湘色水仙裙,完了~
...
這幾日,林明迅被柳惠罰的厲害,說是光手板就打了不下二十。
小爺們的霸道脾氣,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手都打紅了,還得老實在書房裡寫字。
“真打?”
“可不就是真打。”薑媽媽努了努嘴“琴瑟軒裡的下人看的一清二楚,全在府裡傳遍了。”
齊燕擰著帕子,沒好氣的哼了聲——
“她倒會做戲,之前疼的心肝寶貝一樣,別說動手,瞪一眼都不舍得,如今怪了,直接動起手?做給老太太看的吧...估計是怕老太太將迅哥兒拿走,若兒子不再身邊,她還能仰仗什麽?老的那邊沒傳什麽話?”
“沒呢,都兩日了,什麽話都沒有。”
齊燕撫了撫額——
“說真的,這老太太的心思許多時候,我也猜不出,按理說迅哥兒是長孫,又是林府唯一的男丁,怎麽都該是最在意的,可我瞧老太太的意思,好像又不甚在乎,人來請安她問幾句,人不來請安...她也不催,成日不是坐禪,就是誦經——你不知道...我每回去寧安堂,老遠走在路上,剛瞧個隱約的輪廓,就想往回返,那股子香熏得我直衝頭,你說...好好的家裡,非弄得像座姑子廟。”
“夫人,這話您說不得!”
“我能跟外人說啊,還不就是咱們關起門來閑扯幾句。”齊燕擺擺手,又道:“我瞧著...老太太倒是對大姑娘上心,從槿瀾苑接去寧安堂,都是多少日子了?還不舍得放回來,要說她心疼孫女,好歹一視同仁呐,我的蘭兒玥兒,也沒見她何曾這般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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