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一直待在堯國,怎會知曉煙雨樓的古琴和琵琶乃是一絕。
莫非是編的?
不過就算是編的,也不帶這麽順暢,連腹稿都不打的吧。
天真的蘭卿恍然大悟,絲毫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笑著轉過頭,對身邊的宛君說:“宛妹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這曲子是胡笳十八拍,而這味香,應該是白小姐所調製出的‘春山空’吧?”
宛君瞥了蘭卿一眼,暗暗想著蘭姐姐怎的如此冒失,兩三句話就把白小姐給賣了。
只是當宛君抬起頭,對上楚韶含笑的眼神時,卻莫名覺得有些悚然。
於是勉強笑著點了點頭,回道:“大抵是‘春山空’吧。”
“春山空?這名字實在好聽。”楚韶得到了讓她滿意的答覆,撫扇而笑,“只是不知道姐姐們可有多余的香丸,舍妹近來恰好需要一些香料,在下想買幾顆回去。”
楚韶臉上的表情很真,笑容也頗為柔和。
畢竟她確實也是這麽想的。
自從蕭瑾將夜息亭的薄荷盡數送給了蘇檀,衣服上倒是還有余香,身上的薄荷香卻漸漸淡了。
楚韶現在很想尋出另一種更好聞的香氣,留存在蕭瑾的身體和衣物上。
香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楚韶甚至能夠想象到那縷冷香順著風飄散,繚繞在蕭瑾的烏發,眼眸,以及緊抿的嘴唇上。
很美的場景。
只是想一想,楚韶都覺得十分愉悅。更何況這種香味,還是自己即將為蕭瑾帶來的。
實際上,蕭瑾不太明白楚韶為什麽要買“春山空”。
畢竟她們來煙雨樓的目的只是為了調查刺殺案件,而不是為了買“春山空”。
更何況她們本來就有那枚香丸,已經問出了香丸是誰研製的,下一步不應該去接近白箏嗎?怎麽突然要買香丸了。
蕭瑾沉默良久,而後意識到,楚韶或許是她完成任務的最大阻礙。
於是決定力挽狂瀾,把跑偏了的路線給扯回來。
下一刻,蕭瑾發動了主動技能,原主先天點亮的天賦——咳血技。
“咳,咳……”
蕭瑾蹙起眉,劇烈地咳嗽。
即使事先掏出了準備好的錦帕,雪衣上也落下了幾點紅梅。
雖然蕭瑾面無表情地咳著嗽,但因為眼睛被白綢給蒙住了,襯著雪袍間的血漬,看起來竟有幾分弱不勝衣。
這樣“柔弱”的女子,咳得如此痛苦,不禁讓蘭卿和宛君都開始心疼起來,想去給蕭瑾遞帕子。
只是當她們剛起身,準備去拿帕子,便見方才溫和可親的“楚公子”已經不在她們身邊了。
蘭卿有些懵,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再度望過去時,楚韶已經俯下身,蹲在蕭瑾的輪椅邊,正笑著抬起手,溫柔地替她擦拭著嘴角的血漬。
“……”
瞬移?這是怎麽做到的?
在蘭卿和宛君的視角裡,所看見的畫面是這樣。
殊不知,真實的情況其實更為詭異。
當事人蕭瑾有幸見證了一切。
起初她發動咳血技能,本來只是為了打斷楚韶的神奇腦回路,但當自己穿著這身衣服咳血時,似乎又觸發了楚韶的某個神奇被動,
蕭瑾覺得神奇,是有原因的。
因為當楚韶發現她咳血,以鬼魅般的身法移動到了自己面前時,而後蕭瑾發現,對方臉上的愉悅都快要溢出來了。
即使隔了一層白綢,蕭瑾也能看見楚韶唇角的笑,以及攏在袖間抬起的手。
替自己擦拭血漬時,指尖微動,似有顫意。
蕭瑾看著這一幕,心想手這麽抖,也不知道是怎麽把劍拿穩的。
楚韶恍若未覺,依然捏著錦帕,替蕭瑾擦血。
直到把蕭瑾唇畔沾染的鮮血擦拭乾淨了,才執起對方冰涼的指,用嶄新的白帕仔細替她擦拭指縫間的鮮血。
看著蕭瑾的手指再度變得白淨,楚韶的心情本是極為愉悅的。
只不過當她抬起頭,瞧見蕭瑾蒼白的嘴唇時,言語間似乎含著遺憾:“實在可惜,您嘴唇上的朱砂也被擦掉了。”
蕭瑾:“……”
圍觀吃瓜的蘭卿和宛君已經驚呆了。
您?這是什麽奇怪的用詞,對自己的妹妹用敬語,又是什麽特殊癖好?
楚韶病得很厲害,甚至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此時蕭瑾的手被楚韶給握著,也有些微微發顫。
不過是被氣的。
蕭瑾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就想問楚韶一句:王妃,你還記得你在演戲,現在的身份是本王的兄長嗎?
坐在一旁的蘇檀,也不忍直視。
今天的一切,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那兩位煙雨樓姑娘,都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只能感慨一句,活到老,學到老。
也就在蕭瑾一度萬念俱灰,覺得局面變得難以收場時,青衣小廝從樓閣上走了下來。
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場內凝滯的氣氛,反倒走過來,恭敬地對著蕭瑾行了一禮:“姑娘,白箏小姐遣小人傳話,請您到樓上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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